【情殺、弒親案頻傳】除了殺人罪外，還有哪些法律問題？

文／法操司想傳媒

2018年5月，一連發生多起凶殺案，殺人的手法也越來越殘忍。短短一個月中，就有兩件，在殺死對方後，還將對方分屍。從鉅細靡遺的新聞報導中，還可以看到監視器的畫面，令人不敢直視。究竟以殘忍的手法殺人，殺人後再分屍，除了會構成殺人罪外，是否會另外構成其他的罪呢？若兇手的家人協助藏匿證據，是否會構成滅證罪？兇手畏罪自殺後，受害家屬該如何討回公道呢？

殺人後分屍，會另外構成毀損屍體罪嗎？

刑法上，為了避免一個人的行為被過度處罰或出現處罰不足的情形，將行為細分成很多部分。在避免行為被過度處罰的原則下，刑法有競合、與罰之前行為、與罰之後行為等概念。競合是大家比較熟悉的，舉例來說，當行為人一個行為，觸犯多罪名時，就會進入法條競合的討論。而所謂的「與罰」，白話來說就是「不罰」的行為。

在怎麼樣的情況下，行為才不會被處罰呢？當行為人已經成立犯罪，他前面的準備犯罪的行為和後面滅證的行為，可能都分別設有不同的罪處罰，但在前、後行為，並未創造新的法益損害時，這樣的行為就不會被處罰。例如，在偽造文書的案例，先偽造他人簽名，製成偽造的文書。因為偽造他人簽名的目的，就是為了偽造文書，所損害的就是文書真實性的這個法益，偽造簽名就是與罰前行為。

又例如竊盗罪，在竊的財物後怕事跡敗露，於是將財物燒毀湮滅證據，這樣的狀況下，就會只論竊盗罪，後面的毀損罪，就是不罰後行為。回到殺人後分屍這個案例，是否會再成立毀損屍體罪呢？分屍通常被認為，是為了湮滅殺人的事證，殺人與分屍的兩個行為，會被視為殺人行為的延續的滅證行為，且殺人罪已經是對人身體生命侵害的最終形式，分屍行為屬於與罰後行為，不會另外成罪。

家人幫忙滅證，會成立滅證罪嗎？

需要注意的是，與罰前或後行為，必須是同一個人為之。如果是不同人，就沒有個人行為重複評價的問題。所以自己湮滅證據可以，但拜託朋友幫忙湮滅證據，朋友就會在成立刑法第165條滅證罪。但如果今天是家人，可以嗎？

根據刑法第167條，配偶、五親等內之血親或三親等內之姻親，如果做出藏匿犯人或幫助犯人的行為，可以減輕或免除刑責。因為在情感上，立法者認為我們無法期待每個人都會大義滅親。就像我們認為，行為人湮滅證據，是人之常情，親友協助也同樣如此。板橋分屍案，一直有新聞傳出，兇手的父母協助湮滅證據，檢調已經進入調查。但依據刑法的規定，父母屬於一親等直系血親，所以即便真的有滅證的行為，也會免除或減輕其刑。

兇手畏罪自殺後，受害家屬該如何討回公道呢？

許多情殺案，兇手在殺了對方後，都會自殺。以五月這幾件案子來說，就有兩件情殺案的兇手自殺。而板橋分屍案的兇手，已經上吊自殺身亡。根據刑事訴訟法第252條第1項第6款規定，當被告死亡時，應該給予不起訴處分。在審理中被告死亡，依據刑事訴訟法規定，法院要諭知不受理之判決。這是因為被告死亡後，就沒有訴追的對象，所以只能不起訴處分。

當兇手畏罪自殺後，就無法發動國家刑罰去處罰行為人。且最嚴重的刑罰，就是剝奪生命。在民事上，被害人家屬是否可以向行為人的遺產求償呢？答案是可以的。雖然在家屬求償時，行為人已經死亡，但因為在行為人死亡前就已經造成死亡，所以是可以向行為人的遺產求償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行為人的繼承人，選擇拋棄繼承，那麼這筆錢就會歸入國庫，就不是行為人的遺產，被害人的家屬就無法針對此筆金錢進行請求。

偵查不公開，媒體應自治

看到這些新聞報導，除了讓感概現今社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另未針對鉅細靡遺的新聞報導，也讓人想到，似乎完全沒有考量到偵查不公開的問題。兇手的犯案手法、犯案時的監視器畫面、在哪個警察局接受偵訊等等，全部都被公開。在這樣的狀況下，在姨丈虐死小女童案，就有民眾因不滿嫌犯可能被交保，發動包圍派出所，讓承辦的檢察官表示，在案情尚未明朗前，不會隨意對楊男做交保處分，呼籲民眾要冷靜。

當然姨丈對於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做出這樣的行為真的讓人髮指。但羈押是有羈押的要件的，是否要羈押，應該是要看個案情況是否符合羈押的法定要件，而不是為了平息民怨。羈押應是保全證據的最後手段，而非視同為一種懲罰。

司法也絕對不能被輿論影響，雖然本件還沒進入到法院，但如果輿論真的能夠影響民眾，以後如果檢警押不到想押的人，是否都可以在媒體上放話？只要能夠激起群情憤慨，法院是否就會屈服？甚至檢、警、社會大眾，只要想讓某人有罪，是否也不需要費心蒐集證據，只要能夠操縱輿論，就能夠操縱司法結果？如此一來，司法非但無法作為法治國的最後一道防線，還會淪為檢警和輿論的魁儡，難道這就是台灣民眾想見到的公平正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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