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唐欣偉】門戶開放還是閉關自守？英美政府面臨的難題

作者為台灣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

在中文世界常被簡稱為英國的「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其國會於1月15日以432票比202票的懸殊差距，否決了首相梅伊與歐洲聯盟達成的脫歐協議。作為現代議會內閣制與兩黨制誕生地的英國，首相通常都是擁有過半下議院議席之執政黨主席，所以他們提出的法案往往都能順利完成立法程序。可是近十年來保守黨雖連續三次勝選成為英國最大黨，卻有兩次必須與他黨組織聯合內閣，才能得到過半數的下議院席次。這反映出選民對傳統主要政黨的支持程度比以前低。

在日前極富爭議性的「脫歐協議」案中，最大在野黨工黨的絕大部分議員、蘇格蘭民族黨議員、曾和保守黨組成聯合內閣的自由民主黨之議員，乃至於118位保守黨議員，為了各自的理由而投下反對票。但即使保守黨能團結一致鞏固領導中心，也無法讓梅伊首相與歐洲聯盟達成的協議草案過關，因為與該黨合組聯合內閣的北愛爾蘭民主聯盟黨的10位議員，也全部投反對票。

在英國與歐盟的脫歐談判中，仍隸屬於英國的北愛爾蘭，與獨立的愛爾蘭共和國間的邊界未來要開放還是封閉，乃是重大爭議。不論英國政府與歐盟當局達成甚麼協議，都會有很多人感到強烈不滿。這也是脫歐協議難產的主因之一。

無獨有偶，美國政府也和英國一樣，在最近一個月因為與南部鄰邦的邊境問題而陷入困境。要兌現競選承諾的川普總統，從2018年12月下旬開始與國會為了修築美墨邊牆的經費問題產生糾紛，使部分聯邦機構因無法獲得撥款而停擺。目前這些聯邦機構停擺的時間長度已破紀錄，許多政府公務員也領不到薪水。但川普總統聲稱，這些人幾乎都是反對黨的人。或許這有助於解釋為什麼他不急於妥協。

2016年先後出現英國脫歐公投過關，以及川普當選美國總統這兩件突破傳統的大事，凸顯出過去被視為自由主義政治秩序領袖與模範生的盎格魯薩克遜大國的行事風格，將和自由主義者所說的截然不同。而該年也被視為是民粹主義在民主國家取得重大勝利的年份。兩年後，這兩個分別採取議會內閣制與總統制，分別由女性與男性領導人帶領的西方大國政府同時陷入困境，這不全然是巧合。

一來，民粹主義長於展現激情，卻往往不擅長進行細膩妥善且具有可執行性的政策規劃，能破而不能立，所以在推展具體政策時難免遭遇強大阻力。另一方面，民粹主義者往往很強調敵我界線的劃分。被劃入敵對陣營的人當然不能進入「我們的」國家。例如川普及其眾多支持者都將來自拉丁美洲的人視為這樣的敵人，而許多歐洲人會將來自西亞北非的穆斯林視為這樣的敵人。

至於在包含蘇格蘭、英格蘭、威爾斯與北愛爾蘭的「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中，敵我界線劃分就更為複雜。自由主義曾被視為可以跨越這種藩籬的意識形態，而某些亞洲國家也因為對「他者」抱持較高的防衛心態，而遭自由主義者批評。可是若英美自由主義也被民粹主義淹沒，未來可能會重回各方勢力激烈角逐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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