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書送書 一把辛酸淚

(圖/本報系資料照)
(圖/本報系資料照)

讀書人喜歡讀書,那是天經地義。除了吸收知識,多少是在打發時間,特別是出遠門。過去10來年,每周火車往返台北、花蓮,手握書卷、徜徉太平洋,那是人間一大樂事。出國搭飛機更是手不釋卷,尤其是必須搭乘國航轉機,通常帶著必須要念、卻又深澀的書。當然,睡前一定閱書,那是跟父親學來的習慣。

在過去,人文社會學者升等至少要有一本書送審,我的作法是以會養書,根據主攻國際關係、副修比較政治及其他興趣,透過研討會發表論文。接下來每年寒假看哪一個主題的篇數夠多,就編輯出版成書。儘管專書一直獲得國科會甲等獎,升等卻宛如雲霓之望,因此,出書除了是自我期許,也是一種嘲諷。

除了學會年會,一般的研討會是不對外公開邀稿。一開頭因為並非科班出身,只能扮演跑龍套的角色,連寫論文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藍綠統獨涇渭分明。擔任台灣教授協會法政組召集人後,開始針對議題規畫,尋覓專家撰稿、召開研討會、結集出書。此後,陸續在不同的學會、基金會掛名,出書是不成文的條件。

自我定位是誠實的知識仲介,只要是政治學相關的課題,一定挖空心思去探討。一個人寫論文太孤寂,要是能有一群人共襄盛舉,眾志成城。不少人心儀瑞士的中立,前副總統呂秀蓮倡議中立,我的訓練略知皮毛,卻又不允自己以假內行誆真外行加以否定,就拜託不同立場的學者撰稿,不料引來日本軍方在《自由時報》修理。

作為雞鳴狗盜,要遊說孟嘗君並非易事,有時候還會被調侃,「你們辦的會議沒有人要來聽、三民自不報導,幹嘛還要出書?」想到當年吳濁流為《台灣文藝》籌款奔波,明明台北市長高玉樹同意,為何撥款遲遲不來,就釋然。臨渴掘井,也碰過政治人物問,為何這麼重要的課題,你們學者不能未雨綢繆?

一般而言,從研討會論文到編輯出書,加上審稿出版學術期刊,全套差不多30萬左右;因為新冠肺炎的關係,要是採取最陽春的線上會議、配合無紙本的雲端刊物,10萬塊應該夠了。如果是我主事的,張羅經費大致無礙,特別是人家請託籌辦的。這幾年願意來往的已不多,自我解嘲像是轉檯的小姐。

政治控制包括思想箝制,特別是源頭管控。陳水扁執政時期朝小野大,外交部高英茂次長創設民主基金會,主事者委託辦研討會,專業合作甚歡,馬英九總統全面執政行禮如儀。蔡英文政府頤指氣使,不食嗟來之食。協會再三確認要辦CPTPP研討會,已經請託同儕戮力,豈可食言而肥?胡蘿蔔棍棒,點滴在心頭。

教書32年,年終獎金出版自己的書30本,此外編輯110本以上,加上4本學術期刊,至少還支出2000多萬。既非參考書、國考、理財或養生書,倉皇清倉,可以理解。所幸,有不少學生在高中教公民科、在大學授政治學,幫忙張羅安排送書,特別是偏鄉資源較少的地方,連對岸都有研究生來函索書。退休後可以專心寫作,如果問我,還敢不敢出書?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