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識人不明有罪否？

民眾黨涉總統競選政治獻金申報不實，於記者會上指出，有兩千多萬元被拆成9筆申報在時樂、尼奧與木可等公司，並稱是會計師的便宜行事，且已對之提告，惟如此難以想像的情節，可以識人不明了事？

會計師虛偽申報的法律責任

為防止政治人物濫用政治獻金，依政治獻金法第20條第1項，擬參選人應設收支帳簿，並由其本人或其指定之人，每日詳實記載以備查考，並據以做成會計報告書；同法第21條第1項第2款明定，參選人於投票日起3個月內，須以會計報告書向監察院為政治獻金之申報。

此政治獻金會計報告書，除須由參選人親自簽名或蓋章外，若募得1000萬元以上，還必須交由會計師查核簽證，若有違者，依同法第30條第1項規定，可處6萬到120萬元之罰鍰。

會計報告書之所以要求會計師簽證，就是想藉由第三方來對政治獻金之收受與支用，進行專業且符合法令之審查，以避免政治獻金之浮報、亂報甚至是虛報，也因此，會計師雖是由參選人所委任，卻應負起監督之責，致具有公益代表人之地位。

故若有參選人將政治獻金之記帳與查核，交由同一會計師去處理，實嚴重混淆了監督與被監督者之角色，除有道德風險外，亦讓人對會計師之專業與客觀性，產生嚴重質疑。

至於受委任之會計師，若迫於時間壓力將無憑證之交易為虛偽申報，就算未有政治獻金落入私人口袋之情事，也非僅屬於誤報、錯報之層次，而是會落入刑法第215條，即法定刑為3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業務登載不實文書罪之處罰範疇。

業務登載不實文書罪雖非屬重罪，但根據會計師法第6條第1項第1款，凡觸犯與業務行為有關之犯罪，如偽造文書，遭判處1年以上刑期且未受緩刑者，就得撤銷或廢止會計師證書，若考量此等犯行，實已造成大眾失去對會計師這個行業之信賴，更得面臨最嚴厲的除名處分。

參選人的法律責任

政治獻金的收入與支用，參選人必須向監察院為誠實申報，故在查有收支不符之情況，除得負擔申報不實之行政罰鍰外，亦有觸犯刑法之可能，而首先考慮的是，參選人若確實有因選舉為政治獻金之花用，但因某些因素考量，致為支用項目或交易對象等之調節，即使未有金錢落入私人口袋，然經手記帳、查帳或簽證者，仍會有刑法之偽造私文書、業務登載不實文書及使公務員登載不實文書罪等問題。

值注意的是，我國的偽造文書罪，除有偽造行為外，還必須足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才能成立，故經手者，似可以有實際花用、未入自己口袋，致不會有損害發生，做為免責理由，實則不然，例如民眾黨指摘會計師自行調節一事，這些未有實際交易之公司恐面臨逃漏稅處罰、甚至商譽受損，要說不足生損害，顯非合理。

而無實際交易，卻申報選舉支出，又稱無落入私人口袋，實令人難以想像，也會產生一個疑問，即這些錢到底流向何處？故一旦查出金錢落點，就不僅是偽造文書罪爾，尤其從民眾黨申報的選舉支出，動輒上百萬，且與市場行情有落差下，就會落入詐欺、背信罪之治罪範疇。

誰是被害人？

政治獻金法，雖明定政治獻金之支出以與選舉有關為限，但此範圍實屬廣泛，致等同無規範，很難防止浮濫使用之情事，甚且在此等費用之進出，實無法界定為公法關係之下，政治獻金之使用即便是再怎麼浮濫，亦可以私法自治、契約自由來正當化。

同時，因政治獻金於本質上乃屬不附條件之贈與，故即便發現以詐術或違背委任事務之行為來獲取競選經費，但在此等金錢的所有權屬參選人下，刑事究責的對象，就在經手財務及與之交易者；依此而論，此次民眾黨之政治獻金風暴，無論未來如何發展，身為事主的總統候選人柯文哲，就是著實的被害人，致顯得詭異與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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