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俄羅斯的東方空虛

俄羅斯這個橫跨歐亞大陸的龐大帝國，不但要顧歐洲的疆界，還要顧亞洲的疆界，就像她的雙頭鷹國徽，1個頭向西看，另1個頭向東看。
自20世紀90年代起，俄羅斯的歐洲疆界退縮了1,000公里，不僅前東歐各附庸國，甚至連波羅的海的3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也都相繼加入北約，換言之，就是納入美國的勢力範圍。2022年2月，帝國終於反擊。

曾經在卡特政府擔任國安顧問的布里辛斯基(左一)有1句名言: 「俄羅斯失掉了烏克蘭，就不再是1個帝國。」，圖/維基

曾經在卡特政府擔任國安顧問的布里辛斯基有1句名言: 「俄羅斯失掉了烏克蘭，就不再是1個帝國。」全世界都在看，普丁大帝如何保住烏克蘭，保住俄羅斯帝國。然而，21世紀真正的大戲不在西方，而在東方，俄羅斯的亞洲疆界也可能不保。
我派駐莫斯科期間的90年代及10年代，曾經到過俄羅斯遠東地區許多城市，最遠到過勘察加半島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這1個16萬人口的港市，與美國阿拉斯加州阿圖島相距僅928公里，與莫斯科則相距8個時區，我回去時飛機飛了8小時，當地時間早上8時起飛，於莫斯科時間早上8時降落莫斯科，我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醒來還在俄羅斯領土。

堪察加彼得羅巴夫洛夫斯克，圖/維基

在俄中邊界的海參崴、伯力、海蘭泡，在黑龍江(俄國稱阿穆河)下游的共青團城，或者在庫頁島的南薩哈林斯克，我常走在這些城市的大街上，我很少看到中國人、韓國人、日本人或其他亞洲人，舉目望去，全都是金髮碧眼的歐洲人，想到你還處在離台灣不遠的東北亞，一種空間錯置的感覺油然而生。有俄羅斯人的地方就有東正教教堂，洋蔥形屋頂，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
表面上，莫斯科對邊疆的控制看似牢固。其實，早在1854年克里米亞戰爭時，英法聯軍便曾企圖拿下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未果。1867年，俄羅斯以720萬美元(相當於2023年的1億2900萬美元)的低價，將阿拉斯加賣給美國，其背後的邏輯是，莫斯科對阿拉斯加無力治理，也無心防衛。此時的美國，正值內戰結束，開始向太平洋拓展領土，美國若入侵阿拉斯加，俄國人勢必無法抵擋，與其被他搶走，不如乾脆賣給他。
賣掉阿拉斯加的俄國沙皇，不是什麼昏君，正是普丁所崇拜的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俄羅斯在他統治時，與中國簽訂了1858年璦琿條約及1860年北京條約，兩條約劃定俄中以黑龍江與烏蘇里江為界，俄羅斯的東方疆界一下子由外興安嶺大幅擴張到太平洋，面積廣達150萬平方公里。
俄羅斯帝國花了100年才併吞烏克蘭，亞歷山大卻利用清廷遭逢太平天國動亂及英法聯軍進佔北京的最弱時刻，不費1兵1卒，就取得烏克蘭2倍大，而緯度、自然條件相似的遠東領土。
若以割讓的土地面積來看，清廷與俄羅斯簽訂的這兩項條約，堪稱「不平等條約」之最，也是中國「百年恥辱」之最。1997年香港的回歸標示西歐在中國的殖民主義已宣告結束，但是俄羅斯的殖民主義還在進行著。中國對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領土主張，現在是隱而不發，但還沒解決。
俄羅斯遠東地區面積包括從中國取得的150萬平方公里土地在內，總共是700萬平方公里，人口卻只有800萬，是世界人口密度最低的地區之1，而與她交界的中國、朝鮮半島及日本，則分別有14億、7,800萬、1億2,500萬人口。跟川普的美國一樣，當地人都在擔心來自中國的非法移民，擔心有天醒來，滿街都是非法移民，成為中國軍隊入侵的內應。

英國小報曾引述英國國防大臣去年的談話說，俄羅斯有97%兵力被牽制在烏克蘭。圖為普丁在克里姆林宮向部分在烏克蘭參戰的軍人頒發俄羅斯英雄「金星」獎章/俄羅斯總統府網站

俄羅斯的東方空虛，在於人口過於單薄，加上國防兵力被牽制在西方。英國小報曾引述英國國防大臣去年的談話說，俄羅斯有97%兵力被牽制在烏克蘭。小報開玩笑說，俄羅斯在海參崴的兵力，只剩「1條狗、2個士兵」。中國軍隊要入侵的話，現在是俄羅斯最脆弱的時候。
俄羅斯在東方的潛在敵人不外乎美國、日本與中國，朝鮮半島及外蒙古是緩衝地區，台灣是針對中國可以打的一張牌，這個對台戰略定位跟美國是一樣的。近來，普丁為了他與習近平的「無上限夥伴關係」，常有討好中共的發言，但是基本上他對台灣主權歸屬是不置可否的。
日本與俄羅斯也有領土糾紛，千島群島最南端的4個島嶼，總面積約0.5萬平方公里，日本一直認為是日本的歷史領土，二戰最後幾天才被蘇聯強佔。為了北方4島，日本至今仍拒絕與俄羅斯簽定結束二戰戰爭狀態的和約。
庫頁島的南半部也曾是日本領土，1905年日俄戰爭經由美國老羅斯福總統調停簽定的《樸茨茅斯條約》，由俄羅斯割讓給日本。南薩哈林斯克的城市格局是我熟悉的日本城市樣貌，是日本人建造的城市。儘管如此，俄國人對日本比較放心，因日本背後有個美國老大。日本要對俄羅斯動武，要先通過美國這一關。

俄羅斯的東方空虛提供美國「聯合俄羅斯、制衡中國」一個著力點。圖為川普與新政府團隊核心成員合影/X畫面

俄羅斯的東方空虛提供美國「聯合俄羅斯、制衡中國」一個著力點。俄羅斯仍是世界第2大軍事強權，她不靠廉價勞動力加工出口坐大，不依賴美歐日等有錢國家的市場，也不靠偷竊模仿先進國技術，地廣人稀，自然資源豐富，最重要的，她是1個白種人強權，全世界沒有1個國家比她更像美國，除了所得低一些以外。美國沒有非把俄羅斯「往死裡打」的動機。
川普第2任期必然會斡旋烏克蘭和平，以專心對付中國。川普會讓普丁認清，烏克蘭已經回不去了，俄羅斯的西方疆界不應該再有戰事，她應該回過頭來，鞏固東方疆界，才能重振經濟，讓俄羅斯再次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