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方選舉看德國政局

德東的圖林根和薩克森兩個邦在9月1日舉行地方選舉，一般估計極右派「另類選擇黨」會勝出。雖其掌握的席次應還不致過半，但反映出的政治現象已經非常值得關注。

德東政治環境本就與德西不同，加上社民黨領導的聯合政府政績不彰，導致經濟蕭條，移民政策又引起民怨，這才讓極右派「另類選擇黨」在德東趁勢崛起。

2021年，社民黨、綠黨、自民黨組成聯合政府，上台以來內鬥不斷。最近一次是2025年預算案，社民黨和綠黨主張增加環境政策、基礎建設及國防預算，自民黨則堅持財政紀律，光是內鬥就花了1個月談判，才提得出預算。加上聯合政府運氣不好，上台3個月就爆發俄烏戰爭，讓德國馬上面臨能源危機、利率上升、通貨膨脹，經濟停滯，2024經濟成長掉到只剩0.3％。

經濟不佳加上難民與非法移民激增，成為極右派反移民政黨崛起的養分。另類選擇黨黨魁霍克競選時說：「政府說要文化多元，可是他們問過我們嗎？我們根本不要多元文化。」所以德國企業擔心萬一另類選擇黨執政會把移工都趕回去。德東現在因出生率下降缺工問題嚴重，若移工全被趕回，後果將是場經濟災難。

可是另類選擇黨就算勝出，也必須找另一個政黨湊足過半數席次才有辦法執政。可是民調排名第二的基民黨已表態拒絕與極右派合作，於是排名第三的政黨BSW就順勢成為造王者，可以決定最後跟前兩名哪一個合作。

BSW的崛起是異數。這是今年1月才成立的政黨，黨魁是前東德共產黨出身的女性國會議員瓦根克內希特。她是東柏林出身，媽媽是德國人，爸爸是伊朗人，3歲時爸爸回伊朗，是由媽媽與祖父母帶大。20歲加入共產黨，19個月後柏林圍牆倒，德國統一。2009年她當上國會議員，但她覺得當今政黨沒有一個能滿足她，所以自創政黨，而且用她的名字做為黨名。

可是這樣一個政黨居然很受歡迎。因為它完全擺脫左派、右派標籤，結合右派民族主義與左派社會主義。它主張減少移民，停止援助烏克蘭，儘快與俄羅斯談判結束戰爭，這跟另類選擇黨主張一樣，但卻不必背負同情納粹的包袱。它支持憲政民主、拒絕脫歐或退出北約，也讓德國人覺得選他們很放心。加上瓦根克內希特的個人魅力，讓BSW黨的支持度扶搖直上。

現在要看的是BSW在與別的政黨合作時，懂不懂得妥協了。《經濟學人》說瓦根克內希特會用她的名字做黨名，這種性格看不出有妥協與彈性特質。果如此，這將會是她想進一步發展的障礙。

再來就是9月22日布蘭登堡州的選舉，布州從1990年德國統一後就是社民黨天下。如果這次社民黨輸了，總理蕭茲會不會被逼宮退位，就很值得觀察了。民調顯示社民黨有1/3黨員希望換黨魁，媒體也以「會不會效法拜登讓位」相詢，蕭茲說他一定會繼續領導社民黨打贏下一次選戰。但如果22日輸了呢？那時劇本可能就要被迫改寫了。（作者為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