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棗/劉光軍

劉光軍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柳村和現在大不一樣,村子裏的空地上和東南西北出村的大路兩旁到處都生長著高大粗壯的棗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的,都是誰栽種的。正是那句老話,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看來一點沒錯。

那時候農村還是實行人民公社,走的是集體化道路。以村為單位設生產大隊,大隊下轄若干個生產小隊。我家就屬於村裏的第四小隊。這個隊別的方面不敢說,但有一處是別的隊都無法比擬的,那就是擁有大片的棗樹林。隊裏的棗樹林主要分佈在村南和村西,尤其是村南通往大北江的道路兩旁最多,路西側就是大片的棗樹林。棗樹的品種也很多,老人們根據其特點分別給它們起了許多貼切的名字,管個大肉厚的叫“紫棗”,這種棗晾曬幹後,果肉厚實,不僅如此,含糖量還很足,是最受人們喜歡的品種,每年過八月十五中秋節的時候,都要用它做“鍋灰”,到了過大年的時候也要用它做“棗饅頭”,“大供享”。還有一種是生吃的時候口感很好的,酸酸甜甜的,很爽。人們叫它“靈棗”。但它的缺點是果肉較薄,只適宜生吃。另外還有“布袋棗”,“美美棗”等只是在外形上特殊一些,看著新鮮有趣,口感遠不如“靈棗”,做饅頭、棗糕又不如“紫棗”,所以栽種的數量很少。

每年的農曆七月,不管是什麼品種,都會在這個時候成熟,滿樹看上去綠的葉,紅的果,一簇簇,一叢叢,特別招人喜愛。而這個時候也是全隊男女老少最開心、最快樂的時候。

打棗的這一天,人們都會早早地吃過飯,然後三五成群的帶著打棗的工具向村南的棗樹林走去。青年男子和我們這樣的小孩子喜歡爬上樹去用木棍和竹竿打棗,所以我們帶的工具就是木棍和長長的竹竿。而那些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媽和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們都是在樹下撿拾落下來的棗,所以她們帶的工具都是些柳條籃子,竹籃子,小背簍什麼的。我們在樹上用棍子敲,她們在樹下撿。每次都會隨著棍子的落下而落下一陣棗雨,有時候落下的棗會打在她們的頭上,雖然有些痛,但她們還是一邊說笑著,一邊“罵”著,手卻一刻也沒有停歇。這是人們最放鬆,最開心的時候,就連平時脾氣最不好的人在這一刻也變得溫順可愛,寬容大度起來。

這時候,無論是在樹上打棗的還是在樹下撿棗的,只要是看見自己喜愛的果,都不會忘記塞到嘴裏,往往會在不知不覺中就吃了很多。而棗這種東西雖然好吃,但吃多了往往會拉肚子。剛開始還不覺得什麼,等挨著樹打到村西的時候,你就會看到一種只有在這個季節、這個時候才會出現的奇景。不論男女老少,樹上的我們,樹下的她們,都會放下手裏的工作,四處向高粱地跑去。幹什麼?你猜?

下午,棗打完了。樹林裏到處都是棗樹葉子,油綠油綠的,除了它們還有就是在樹下的一堆一堆打下來的棗果。無數青的、紅的、青紅相間的,大大小小的棗兒就堆在那裏,看著就讓人眼饞。這時候在隊幹部們的主持下開始給各家各戶分棗,而這時她們手裏的撿拾工具也變成了盛棗的容器。人口多的戶分得也多,還需要用大一點布袋裝。天黑以後,人們背著,扛著,或手裏提著他們的勞動果實,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陸陸續續的向自己的家裏走去。然後把所有的棗攤曬在自家的房頂上,讓太陽幫他們製作成乾果,以備過年過節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