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薪假」進化成「付薪假」是醫界共業還是醫院造業？

撰文=李佳穎（攝影／蕭芃凱）

正當亞泥爭議吵得火熱時，6月下旬有人在PTT版上爆料，亞東醫院剝削護理師，苛扣休假與強迫加班；當日病人沒有那麼多的時候，醫院就會要求護理師放特休假，要求當天不用上班，沒有特休假則以請假方式休假，還要繳回「被強迫放假」時的薪資，可以說是無薪假的另一種變形。

事實上，這樣的狀況不只發生在亞東醫院，已經成為醫界常態，不要說是財團法人的醫院，就連北市聯合醫院也發生這樣的事情。

醫界慣習：負時數

北市聯醫工會解釋，亞東醫院的「付薪假」不是個案，在北市聯合醫院也有這樣的慣習，俗稱「批假」，意思就是假如今天要上班8小時，但病人或醫院業務比較少的時候，就叫我提早4小時回家，剩下4小時就變成是「護理師欠醫院的」，所以未來需要加班的時候，醫院就以因為之前有「欠醫院工時」，所以不能領加班費。

因此，有可能發生一種狀況是，這個月還沒開始上班，在醫院排班系統中就已經欠了醫院一堆工時，也就是「負時數」。北市聯醫工會秘書長張喬瑜表示，醫院雖然已經在今年承諾要改善，不過最近卻發了一紙公文，要求「106年7月31日前將公欠、欠公時數以排班、簽請薪資返還、發給加班費或補休方式結清」。

張喬瑜解釋，短短一句話翻成白話文就是，「醫院欠你工時，可發加班費或補休；若你欠醫院工時，就要用排班加班來抵銷負時數，否則就要扣薪。」

這和亞東醫院的「付薪假」有異曲同工之妙，亞東醫院亦會在醫院病人沒有那麼多的時候，，就叫護理師放特休假，如果特休假用完了，就得強制付錢給醫院買一天假。聯醫工會諷刺，「聯醫省錢有三寶，批班、A假、負時數，盈餘荷包賺飽飽」。北市聯醫工會理事長蔡旻璋表示，去年有人加班233小時，都被「負時數」抵掉，除了特休被扣除，還少了4萬多元的加班費。

醫院證實「負時數」的存在

亞東醫院表示，「負時數」的制度是醫院為培育人才，鼓勵護理同仁進修學位，導致上班時數不足工時，為使考績不受影響，讓同仁可以1:1的方式買回時數。北市聯醫副總院長黃遵誠7日接受媒體訪問時坦承，過去確實有「負時數」制度，但這是醫界過去行之有年的歷史共業，但今年起市聯醫已經沒有「批假」，也不會再有負時數。

工時有借有還，有什麼錯嗎？事實上，「負時數」是雇主為了節省人力支出，片面強迫勞工休假或減少工作時數所造成。張喬瑜指出，過去勞委會在2008年對「無薪假」就已經有公告函釋，「雇主若受景氣因素影響致停工或減產，經勞雇雙方協商同意，故可暫時縮減工作時間及依比例減少工資……」

2009年勞委會的勞動2字第0980130085號函更提到，「雇主未經勞工同意，逕自排定所謂『無薪休假』，自屬無效之變更，勞工縱未於所謂『無薪休假』當日出勤，因係雇主逕自免除勞工出勤義務，勞工無補服勞務之義務，雇主仍應依原約定給付報酬。」簡單來說，勞工依排定的工作時間到醫院上班，院方卻拒絕，那麼勞工未來也沒有補班的義務。

北市聯醫每年都違反勞基法

從2014年開始，北市聯醫每年在勞檢時都被發現違反勞基法，第一年是沒有勞工出勤紀錄表，第二年則是延長工作時間未依規定加給工資，去年則還包含「延長勞工工作時間未經工會或勞資會議同意」，以及「延長工作時間超過法令規定」。

北市聯醫工會指出，去年獲利數億元的臺北市立聯合醫院，是有能力以合法的方式處理醫護人力，而作為市立醫院的一份子，更有責任與義務，提升醫院的營運格局。醫院在要求護理人員配合醫療勤務的同時，應該先認知，護理師也是人，也是勞工，停止過去錯誤，符合勞動基準法，是發展醫療、改善護理人力，最低的標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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