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宗力害了蔡英文

隨著選舉的逼近，同婚議題明顯加溫。兩週前，凱道前舉辦的同志遊行，有13.7萬人參加，再度創下台灣同志遊行的新紀錄。這場遊行，應該是選前最浩大的群眾運動，卻沒有半點選舉味。民進黨不敢表態支持，參與遊行的人也不感謝民進黨。

話當然得從司法院長許宗力開始講起。去年5月24日，大法官會議做出釋字748號解釋：如果兩年之內民法沒有完成修正，同婚就直接適用民法。當時，多數人都相信，是因為這屆的大法官夠進步、夠重視人權，所以勇於承擔，做了一個不尋常的解釋，能夠在立法怠惰時直接解決問題、保障民權。

即便這樣越俎代庖，直接給出解決方案，很可能反而導致立法怠惰，讓立法院在兩年期限內什麼都不作為，以致這兩年間的同志人權，沒有提前獲得解決的可能，我們還是願意相信大法官的智慧、進步跟初衷。

但過去這一年多，我們接連看到大法官會議不解釋前瞻、不解釋年改、不解釋黨產條例，寧可讓人民的權益受到更大的損害，「費盡洪荒之力」（大法官湯德宗語）也要繼續拖、也不肯面對、也不願意解決問題。我們不禁要懷疑，許宗力領導下大法官會議的進步，是不是遇到民進黨就轉彎？還是根本就是民進黨的附隨組織？

由於缺乏遠見、無法看到時局可能的變化，在釋字748號解釋出爐的當下，民進黨其實是滿意、興奮的。同婚2年內合法化，證明蔡政府上台之後，真的能夠實現進步價值，讓人權獲得伸張，而且絲毫不躁進；反同陣營的不滿，又都由大法官會議去背黑鍋，當擋箭牌。民主國家的上帝再大，也大不過大法官。刀切豆腐兩面光，也沒有比這更光的。

原本天衣無縫的布局，真要接受考驗時，就出問題了。釋字748號解釋時的蔡政府，肯定認為國民黨已經氣息奄奄、再沒有可能可以站起來；今年選舉毫無疑問一片大好，除了北市或許有些風險，要保住執政縣市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沒想到，今年選情如此緊繃，挺同、反同的票就遠比想像中重要。

大家可以回想一下，釋字748號解釋出來之前，挺同、反同陣營的動員、對立，和今天是不是天差地別？因為釋字748號解釋的存在，挺同陣營已經穩贏了在等時間到，甚至根本不希望修法；即便修民法的結果，也未必會對同志人權更好。沒有任何動力、誘因，要挺同陣營、挺同人士在這場選舉中扮演怎樣的角色，才會有更好的明天。

我們當然還是會在FB上看到一些挺同陣營的宣傳，告訴大家要投「兩好三壞」，10、11、12案投不同意，14、15案投同意。但挺同陣營的動員也就僅止於此，他不會進一步告訴你縣市長、議員要支持誰，才會對同志婚姻平權更好。甚至可能還有很多挺同者會埋怨民進黨虛偽、口是心非，當初話說的好聽，今天證明根本「攏是假」。

反同陣營剛好相反，釋字748號擺在那裡，如果什麼都做不到，就是同志直接適用民法，婚姻的所有關係都與異性戀毫無區別。雖然公投過了依然可能出現立法怠惰，什麼都不作為等釋字478號生效，但公投就像是反同陣營的最後一根浮木，是上帝的「諾亞方舟」，說什麼也要拚拚看。所以他們不僅僅會支持反同公投，更會一併封殺所有挺同或潛在挺同的候選人；如果不透過此役震懾住立委諸公，公投過門檻也是一場空。

挺同陣營對年底選舉的關心，僅止於「兩好三壞」。但反同陣營對選舉關心的強度跟投票名單可長得多，不只宣揚公投該怎麼投，對候選人也肯定有清楚的教戰手冊。

今年的十個公投，其實都並沒有被炒熱，最後很可能都過不了門檻（所以挺同陣營老神在在），但在民進黨選情如此低迷的時候，這幾個百分點就是生死關鍵。如果許宗力當初不是這樣為蔡英文著想，民進黨今天的選情未必會這麼悲觀。

許宗力糟的不只是迎合蔡英文、幫蔡英文揹黑鍋。許宗力更糟的是，對於蔡英文的錯，許宗力視而不見、悶不吭聲，讓蔡英文政府越陷越深。

前瞻計畫，大法官破天荒的調立法院的表決記錄，作為不解釋的理由。年金改革，一個又一個的地方政府，大法官說「非地方自治事項」，又不受理。監院提黨產條例，大法官又說，「調查權不是監察院的核心」，再度拒絕。

司法，不僅是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更是權力分立的最後一道防線。大法官會議像是民主的警察，有責任提醒行政、立法不要濫權、不要越線。

既然知道警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違規都對不起自己。所以前有黨產會，後有促轉會，前有吳茂昆、後有張天欽、再有陳英鈐，民進黨政府越來越大膽、違憲爭議越搞越大、民怨也越積越深。那怕大法官會議當初面對民進黨的違憲爭議，願意咳嗽個一兩聲，隨便找個條文要求限期補正，提醒民進黨對於權力應該自我節制，民進黨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田地。

許宗力害蔡英文不淺、害這個國家不淺。選完之後，民進黨有沒有救，大法官會議依舊是關鍵。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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