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大咖】不是小叮噹 丁噹

因為喜歡小叮噹,所以為自己取名丁噹。其實這是有點復古的詞了,現在,大家改它叫哆啦A夢。丁噹的故事也有一點往過去走的氣息。

18歲時,她帶著不到新台幣500元的金額離家出走,走唱酒吧,她很想發片,卻在簽約後一等再等,出道維艱。畢竟丁噹不是小叮噹,不是有求必應,沒有塞滿神奇法寶的口袋;她也不是軟弱的大雄,有摯愛的機器貓可以投奔。

她就只有自己。

故事繼續聽下去,都想幫丁噹來個寒風吹的背景特效,再下音樂,當她撕心裂肺、碎盡肝腸唱著,動漫世界裡的A夢,也全都碎成了B夢。

拍照現場,我看著與相機同步的電腦畫面,丁噹眉前的紋路深深幾許,她不自覺,而過度認真的神情,讓陰天不那麼張揚的光線都硬了。我勸她說:「鬆下來。」丁噹說,那給我一隻逗貓棒。

(貓奴舉手:呃,逗貓棒是逗貓興奮玩耍,不是給貓放鬆用的⋯)

以實力競逐《蒙面歌王》,讓丁噹在中國的知名度竄升。(相信音樂提供)
以實力競逐《蒙面歌王》,讓丁噹在中國的知名度竄升。(相信音樂提供)

鐵肺歌姬 丁噹

1983年4月17日生。浙江人,在台灣出道成為歌手,為五月天師妹,丁噹為許多偶像劇獻唱,2015年以黑天鵝之姿參與《蒙面歌王》,名氣暴增。8月5日、6日將於ATT SHOW BOX舉辦「想戀一個愛」一戀十年演唱會。

剛出來唱歌 飽一頓又餓一頓

或許,逗貓棒背後所代表的興味,之於丁噹,就是種鬆。

最愛小叮噹哪樣法寶?丁噹想了想:「現在最喜歡任意門,因為我不愛坐飛機。」倏忽間移動到另一地的能力,以前不在她考慮之列,「過去最渴望銅鑼燒。因為剛出道時真的沒有錢」。

成長故事非常艱苦,丁噹說幸好自己樂觀,眼裡最先看到的總是新鮮有趣那一面。
成長故事非常艱苦,丁噹說幸好自己樂觀,眼裡最先看到的總是新鮮有趣那一面。

銅鑼燒是個太務實的選擇,忠實反映她的處境,沒有特殊功能,可是事關生存,至少能夠填飽肚子。「我剛剛出來唱歌時,真的是餓一頓飽一頓。貴人多,但我是報喜不報憂,如果今天遇到一個哥哥姐姐問我吃飯了沒?其實我沒有吃,但是我會告訴別人我吃過了。」

很餓時,丁噹就猛灌水,或乾脆不吃,其實也習慣了。她回憶,13歲時,父親做生意失敗後,雙親離婚,母親再嫁,她跟著父親搬到沒附廁浴的小房間過活。她在中國浙江長大,「辛苦的是,常常沒有飯吃」。

回家常是一個人,是等著做飯給爸爸吃,等到不想吃了。或是,她自己吃,但只有飯也沒有菜,就著蘿蔔乾就是一餐。她神情爽朗,並不幽幽:「雖然剛好正在成長的期間。」

「我就常常沒有吃飯,漫無目的等爸爸。甚至我去同學家裡,對方父母回來,問:『寶貝你要吃點什麼啊?』我從同學家出去那一刻,一面走一面大哭。」

「不是很愛去訴苦,說我有多可憐的那種人。」丁噹說起慘不是慘,應該是主觀情境認知不同,當你不覺得慘,外人再視之如悲傷,事主也不過是剛好置身其中,不過只是場景。

「甚至可能今天沒有吃去上學。或是起來吃個湯圓,明天還是湯圓。媽媽不在身邊,一直都過著不穩定的生活,我那時覺得,可能出去就穩定了。出去超開心,不受控制的小小鳥。」

傷心的事,說的時候偏偏要有個愉快的收尾。光線打得丁噹半臉暗,但她眼睛瞪大,奮力一轉,就是要自己身處光明。所有的堅強丁噹都可以說,所有的脆弱,被安置在她世界的角落長灰塵。

那個角落之外,沒有事事保留,沒有樣樣小心翼翼,或許並不是偽裝,只是該傷心的話語都滲入了開朗的情感。

暖場五月天 很尷尬不敢上台

丁噹(右)是五月天師妹,一路以來,阿信(左)都有為她寫歌。(東方IC )
丁噹(右)是五月天師妹,一路以來,阿信(左)都有為她寫歌。(東方IC )

丁噹辦過三次台北小巨蛋演唱會,出道10年的兩場紀念演出,她選擇在比較小的場地與聽眾更接近。2003年她曾與滾石簽約,一直沒發片,4年後她成為五月天師妹,第一張專輯裡,就有阿信為她寫的歌。但真正走紅,是她為超過30部以上的戲劇唱主題曲,那多半是激越的、情感纏綿又在唱功上比氣長的歌。

但終究,五月天都是丁噹的小叮噹,是直接安上竹蜻蜓,她就能飛了。丁噹記得她為五月天暖場,第一次站上萬人舞台,前腳才跨出,耳裡轟轟只聽到大家狂喊五月天,「我又把腳收回來。到底要出去還是不出去?我跟工作人員說,以後先下音樂,我很怕音樂還沒響,我就出去,大家喊:『五月天!』」她有一點尷尬,畢竟那掌聲不是為她。

偌大的舞台,對比過去她與爸爸住的窄小房間,她是這樣北漂到了北京,又南漂到了台北。

曾被批皮膚好黑、長得好醜,丁噹當然受傷,接著運動、保養、擇食,「我往前走,改變不了別人,我先改變自己。」
曾被批皮膚好黑、長得好醜,丁噹當然受傷,接著運動、保養、擇食,「我往前走,改變不了別人,我先改變自己。」

「媽媽改嫁後有個弟弟。我不想給父母太大的壓力,18歲開始,我不再用父母的錢,只是這樣的念頭。我是一個自尊心非常強的人,13歲到18歲,我一直在練習獨立這件事情。」

「漂泊時,我沒有哭過,沒有時間哭。」走唱6、7年,遇過外頭氣溫零度,玻璃窗破了,寒風呼呼灌進來。「我那時候只想怎麼把玻璃塞住,要怎麼去解決問題。我沒有想,當下我好可憐。」

也有過因為她唱歌大太聲,礙了酒吧客人聊天,被找麻煩,或是被酒吧老闆嫌穿得太中性沒線條,丁噹也火了,「沒關係,今天錢結了,我明天就走。」她必須爽颯,不得不,而且不能停下來。

沒有安全感 閒下來就會害怕

2015年,丁噹上當時火紅的歌唱比賽節目《蒙面歌王》,話題喧嚷,一路比到了總決賽。就像所有戴上面具的敘事,面具下可以武裝、能夠隱藏自我,你以為自己無所不懼。

每一個城市,都有許多異鄉漂泊的人,丁噹常常設想自己的歌是唱給那些人聽,把感動的情緒放得很深。
每一個城市,都有許多異鄉漂泊的人,丁噹常常設想自己的歌是唱給那些人聽,把感動的情緒放得很深。

她形容自己:「常常豁出去完,才發現,唉!妳怎麼會是一個不怕死的女人。」或許,灑脫與不怕,也都只是丁噹的面具。

聽到我這樣說,丁噹訪談間第一次嘆氣了。「也許。對外,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怕的人,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或許什麼都怕。我應該是怕孤獨,從13歲開始,父母就沒陪在身邊。我害怕的是安全感這件事。我害怕空下來,一停下來我就會想,可以做什麼,會懷疑自己。」20歲出頭,等待發片期間,丁噹不只走唱,還念了夜校及3年師範學院,準備要當幼兒科老師。

她的日子要滿,滿到思慮無處滲透。

「以前我在演唱會前,我都想反正沒事,要不要安排其他的工作進去,屬於見縫插針,我喜歡一直工作的狀態。但現在我知道,我是人,不是機器人,要慢下來。」

心疼自己,是這幾年才發生的事。但追求極限是種本性,丁噹說:「我是一個非常喜歡挑戰自己的人。」
心疼自己,是這幾年才發生的事。但追求極限是種本性,丁噹說:「我是一個非常喜歡挑戰自己的人。」

因為3年前,丁噹在台北小巨蛋演唱時,摔落1.5公尺高的機關內,她真的苦過,就怕歌迷是努力掙錢來看她這一回。「在那幾秒鐘,我在唱的時候,腦袋同時想著說,如果等下我真的站不起來,就坐在舞台上把整場演唱會唱完。」

尾椎骨著地變形,身上都是瘀青。「沒立刻去看醫生,因為那時腎上腺飆高,我覺得還好,可是等我回到家把衣服脫光時,才發現真的很嚴重。我就跟自己對話,妳痛妳就要說啊!」

A夢無法修成綺夢。一身鋼骨的丁噹,要到一種赤裸的境界,才願讓面具下的自己透個氣。

場邊側記

丁噹說她正學著慢慢來,拉長感受的保存期限,但在我看來,不管走路、擺姿勢,她所有的動作都是兩倍快轉,風裡來火裡去,真想餵丁噹兩個銅鑼燒讓她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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