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陳冠安】柯文哲或將棄選2020

作者為國政基金會助理研究員、黨革青發起人

在藍綠初選結束之後，關於2020總統大選最後的懸念，就只剩代表第三勢力的柯文哲是否參選。去年選後，筆者曾撰文預測柯將參選，且來勢洶洶，強於當時的藍綠參選人。在當時，許多論者認為柯只是險勝，將因此失去大選門票。

然而美麗島今年1月的國政民調，卻震驚當時政壇，顯示柯一旦參選，將以33.4%的支持率大勝蔡英文的19%與當時藍營最強棒朱立倫的23.4%。進一步來說，柯之所以民調得以勝出，就在於當時有利的政治環境。根據政大選研中心數據，中間選民在2018年比重來到20年巔峰，高達49.1%，超越藍綠總和的45.5%。因此過去主打超越藍綠，以中間選民作為基本盤的柯，自然就能脫穎而出。

此外，由於民進黨在2018九合一選舉的大敗，「討厭民進黨」的社會氛圍仍揮之不去，因此在2020藍綠對決綠必敗的情況下，當時的綠營事實上也期盼柯文哲能參選。無論是增加蔡英文的勝算，抑或是作為避免國民黨執政的保險。綜觀來說，這些有利的政治環境和民意結構，自然就成為柯文哲有意願挑戰2020總統的客觀因素。

然而半年過去，雖然柯文哲仍有強烈的主觀意願想要參選，但事實上，歷經「習五點」、「香港反送中」和藍綠初選過後，當初有利於柯文哲參選的客觀因素幾乎已全然消失。也因此讓柯到底會不會參選的議題，再掀討論。本文以下便將從當前的政治環境、柯文哲的反制策略，以及不選的優缺利弊，來探討此一議題。

一、不利的政治氛圍：藍綠激化

從2012年開始成長的中間選民，在歷經2012至2016「討厭國民黨」，以及2016至2018年的「討厭民進黨」，讓大量藍綠選民退去顏色之後，在2017年達到高峰，超越藍綠總和。然而這樣的趨勢，卻在今年嘎然而止。政大選研中心釋出的資料指出，今年6月時，中間選民比重驟降6.6%，來到42.5%，低於藍綠總和，顯示藍綠對立激化，許多過去是淺藍淺綠的選民已然歸隊。

因此在基本盤縮小的情況下，柯文哲的民調支持率也逐步下滑，甚至出現位居第三，邊緣化的趨勢。根據TVBS在本月15日至17日的調查，柯文哲僅能獲得27%的支持，落後給蔡英文的28%和韓國瑜的40%。

而進一步從選民結構來看，在韓與蔡各自能凝聚7至8成藍綠支持者的情況，柯就僅能各自獲得2成左右的國、民兩黨認同者支持，從而高度仰賴4成的中間與時力選民。

所以說，在藍綠基本盤增加，而藍綠參選人高度凝聚支持者的情況下，就絲毫不用意外柯文哲的支持率會節節下滑，而難以逆轉此一趨勢。

二、當前策略：爭取郭粉、賴粉

有論者認為柯文哲如今的低迷民調，來自於尚未宣布參選。一旦正式投入選舉，將會享有如同藍綠初選般的蜜月效應，衝高支持率。然而就目前各家民調表態率都在8、9成的情況下，事實上，柯文哲宣布參選的爆發力將相當有限。尤其考量到目前藍綠激化的政治氛圍。

因此對柯來說，目前的策略就不能指望宣布參選的蜜月效應，而可能將重心放在爭取藍綠初選落敗的郭粉與賴粉身上，或是說，柯文哲日前所稱的知識藍和知識綠。這也是為何柯近來頻繁向郭示好，而其幕僚也在網路上操作挺郭反韓的策略。

然而從美麗島六月底的民調來看，郭柯配或柯郭配的效用其實相當有限，相較於柯獨立參選，僅能增加2至3%的情況來看，即使柯能吸引到「郭粉」、「知識藍」，離勝選也仍有一大段距離。

而就爭取「賴粉」或「知識綠」來說，近來頻繁向挺賴新系拋媚眼的柯文哲可能也要大失所望。因為新系是不可能坐視柯文哲2020當選，危及儲君鄭文燦的2024大業。想爭取黨主席的賴清德，更不會為柯文哲喪失掉初選所建立的參選正當性。甚至，係韓國瑜而非柯文哲當選更有利於賴爭取大位。

就目前來說，柯文哲仍在等待藍綠初選的蜜月效應結束，期望政治氛圍再度有利，而透過爭取的知識藍和知識綠，在九月大限前，可能在八月底，夾帶宣布的龐大聲勢，對藍綠進行「韓流」式的偷襲，直達總統府本陣。不過從前述分析來看，受限於表態率過高、郭粉加分有限、爭取賴粉無望，柯的這項策略很可能無法有預期的效果，在八月的民調中呈現有利的客觀參選環境。

三、棄選之後：以退為進

柯主觀的參選意願仍高，然而目前的癥結在於不利的客觀環境。倘若直到八月中旬，柯的民調仍不見起色，或是政治氛圍沒有改變，則棄選2020的機會將大幅增加。因為藍綠對立激化，不只讓柯的基本盤變小，也會改變整體選戰的步調。因為擁有藍綠基本盤的參選人，在三咖督後期的棄保作戰時，絕對較柯文哲更有優勢。

那柯是否能盼到政治氛圍改變呢？政大選研中心的調查，或許又會撥柯一頭冷水。因為從長期趨勢來看，地方選舉前中間選民比重通常會提升，結束之後往總統大選的期間，中間比重則會趨向下降。從此來看，柯就難以等到有利的政治環境。

而如果說，在客觀條件不利的情況下，參選將一無所獲，那換另一個角度思考，不選，柯文哲可以獲得什麼？其實就更能理解為何柯如今棄選的機率越來越大。

首先，由於柯目前的選民結構，綠票多於藍票，因此在其參選將更不利於蔡英文選情的情勢下，柯不選，有利於跟綠營索要籌碼；此外，柯不選，也將凸顯韓帶職參選的議題，有利於綠營切入突破；最後，柯文哲對於中間選民的影響，也將會是此場藍綠對立激化選戰的關鍵。

從此來看，柯不選2020的根本原因，其實就是在以退為進，為2024做打算，謀求更好的作戰位置。當不成織田信長，那就當德川家康，讓蔡英文或韓國瑜先當豐臣秀吉。

如果柯文哲此次不選，無疑給蔡英文一個相當好的契機爭取連任，在英派大將陳明文之子陳冠廷身處柯市府要職的情況下，未來柯英陣營仍有合作空間，或是起碼爭取到2024柯鄭對決時，英派一定程度袖手旁觀的可能性。因為英派未必樂見於新系更上一層樓。從鄭文燦被拱，以及拒接黨主席和蔡副手，就可以清楚理解，新英同盟從來就是相互利用、兔死狗烹。

不過由於白綠之間的嫌隙，以及柯的手腕，未必能僅憑共同利益而消彌，因此，柯的另一方案，其實就在於甫於初選落敗的郭台銘身上。因為若郭獨立參選，柯便能以有草包和菜包之外的合適人選為由，表態挺郭，但不搭任副手，自己則以繼續專心市政的理由放棄參選。如此一來，便能處理棄選的負面效應，避免因此影響到2024的挑戰機會。此外，在政黨票部分，柯也可能與親民黨合作，以5席不分區自組黨團為目標，酌額推薦友柯人士，利於未來的立院和輿論攻防。

總的而言，柯文哲參選的可能正在下降，主因在於不利的客觀環境。倘若柯仍參選，那就將是主觀認知戰勝客觀限制。整體選情，將仍然險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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