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前的東柏林：最大示威游行奏響東德挽歌

（德國之聲中文網）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內，早已有了動蕩的跡象。數月來，越來越多的人勇敢地走上街頭。在萊比錫，每個月都有數萬人游行示威，要求言論自由和旅行自由。越來越多人選擇背棄那個無論從經濟還是政治上都已破產的共產主義政權祖國。這些人被當時的東德政權稱為“共和國逃亡者”。

東德領導人昂納克（Erich Honecker）於1989年10月18日被迫下台，其繼任者克倫茨（Egon Krenz）在民眾中亦無威信。在這種氛圍下，同年11月4日，東德爆發歷史上最大規模示威活動。發起者是來自東柏林的演員和戲劇界工作者，他們援引的是東德憲法第27和28條，即言論、出版和集會自由。這些條款在東德40年的歷史中僅僅存在於理論中。

但就在這一天，長期遭受踐踏的憲法在柏林亞歷山大廣場上，被一大群人重新賦予了生命。參與者據估計在20萬到100萬之間。他們所經歷的，在東德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示威者站在一輛小卡車前，車上放置著一個臨時搭建的木台。超過20位演員、歌手、作家、牧師，甚至還有東德政權代表在上面發表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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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博夫斯基：5日後家喻戶曉

東德統一社會黨的高官沙博夫斯基（Günter Schabowski），因為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了一項新旅行法，造成民眾自發走上街頭，開始拆除兩德邊界柏林牆，從而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導致了柏林牆的倒塌。

沙博夫斯基的自我批評被人群的噓聲淹沒。“在此刻，在成千上萬人面前，是什麼讓一個共產主義者感到觸動？”他自己的回答是：“只有聽到並理解警示的人，才有能力有一個新的開始。”

“從廢墟中站起來”

政權批評者施勒默（Friedrich Schorlemmer，已於2024年9月去世）是一位神學家，與新教教會改革家馬丁·路德同樣都來自維滕貝格，他將原東德國歌標題略作修改：“1989年秋天，我們從廢墟中站起來，重新走向未來。”他呼籲民眾留下來，共同重建國家：“現在我們真的需要每一個人。”

從2002年起在德國知名電視劇《犯罪現場》（Tatort）中扮演法醫的演員李佛思（Jan Josef Liefers）也來自東德，他參加了當年的集會並公開質疑當時德國統一社會黨的政權：“只要德國統一社會黨的高層僅僅在我們的壓力下才做出反應，我認為領導角色就無從談起。”這樣的言論顯然說出了亞歷山大廣場上示威人群最想聽到的話，因而掌聲如雷。

東德領導層生活在“虛幻世界”中

原東德國家安全部（簡稱史塔西Stasi）偵察總局局長馬庫斯·沃爾夫（Markus Wolf）進行了自我批評，並談到國家權力機構與現實的脫節：盡管內部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警告聲，但也無法阻止“我們的領導層在10月7日之前仍生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中。”

“希望、幻想、大膽和幽默”

長達三個小時的示威活動保持了和平。就在幾日前，原東德國家安全部（史塔西）部長米爾克（Erich Mielke）向11月4日部署的各軍種部隊下達了一系列命令，其中包括無條件確保附近柏林牆的安全：“為防止對國家邊界的攻擊，必須准備好人力和技術阻攔措施（使用封鎖手段）。”

然而米爾克的擔憂是多余的，因為正如民權活動家比爾特勒（Marianne Birthler）多年後所描述的那樣，示威活動“美得令人難以置信”。比爾特勒講述了共產主義政權的暴力，以及“在東德終於開始成長起來的希望”，將亞歷山大廣場描述為聚集著成千上萬的“希望、幻想、大膽和幽默”。

“對歐洲產生影響力的事件”

記錄此次示威活動的詳細報告中這樣寫道：“歷史的車輪無法倒轉！”
11月4日在東柏林爆發的大型示威活動也在日後成為了“對歐洲產生影響力的大事件”。五日後的11月9日，柏林牆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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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rcel Fürsten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