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前夕上海禁“角色扮演”加強維穩 鬧市仍見“奇裝異服”

今年萬聖節前夕，上海的氣氛異乎尋常。市面的警力明顯加強，當局發通知，嚴禁市民在萬聖節當天進行「角色扮演」。這和去年的熱鬧氣氛形成強烈對比。儘管如此，連日來仍不斷有市民挑戰當局的底線。外界普遍認為，中共加強維穩與目前中國經濟下行，民怨深重有關，甚至可能有更深層次的政治考量。

萬聖節前夕，上海徐匯區氣氛緊張。網上流傳的視頻顯示，巨鹿路、長樂路部署了大量警力，警車、如臨大敵。巨鹿路的一個下沉式廣場被柵欄包圍。路上不時有警察示意聚集的群眾離開。

網上也有人發帖說，上海的一些高校通知學生不得參加萬聖節聚會活動，尤其不能到巨鹿路、長樂路去角色扮演。有人甚至形容，面對萬聖節，上海當局草木皆兵。

接受美國之音採訪的上海市民馬女士表示，當局的部署顯然是有針對性的。

上海市民馬女士說：「這兩條街相對來說有些比較時尚的年輕人，包括有些外國人在那裡喝咖啡、逛街。 共產黨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加上現在有很多年輕人失業，找不到工作，在長樂路和巨鹿路布置大量警力，可能就是擔心一些比較有思想的年輕人在萬聖節以搞怪的形式來抗議政府。」

角色扮演和恐怖妝容成重點打擊對象

據稱由黃浦區街道辦發出的內部通知則顯示，今年區內嚴禁任何形式的萬聖節裝扮，特別是角色扮演和具有恐怖、暴力元素的妝容。警方將採取「誰發現，誰帶離，誰卸妝」的原則，一旦發現違規裝扮或相關活動，警方將採取勸退及強制措施，任何抵抗都可能導致進一步的法律處理。

上海居民王先生告訴美國之音，自己也經由手機APP看到過類似的「內部通知」。

上海居民王先生說：「『裡面』可能發生什麼事情，導致當局要實施管控。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老百姓永遠不會知道。在目前的社會環境底下，經常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到了節日還要把大家關起來，這何談自由。人性裡哪裡還有『高興』兩個字呢？」

王先生對於上海當局突然收緊對變裝的控制，不以為然。他說；「穿個奇裝異服又能怎麼樣呢？作為正常、文明的社會這根本不用擔心的。百花齊放、釋放每個人內心對自由的向往，那才是正常的。在正常的文明社會，警察維護人民群眾的安全。在我們這裡是恰恰相反。」

鬧市有變裝者被公安帶走

不過，部分上海年輕人似乎對當局的舉措和命令視若無睹。10月26日在網上傳出的視頻顯示，當天白天有許多年輕人變裝上街遊走。到了晚上，許多人在中山公園和中山路提前慶祝萬聖節，大批群眾在場圍觀喝彩。畫面中看到有人被公安帶走。有變裝者則當場和公安理論。

上海居民馬女士認為，據她觀察，這些崇尚萬聖節的年輕人根本無意向當局挑釁，相信當局也不會採取進一步手段。

馬女士說：「年輕人的確是反叛，但是由於我們那麼多年從小到大的教育，大多數的中國年輕人不敢，也不太會（反叛）。當局是否會徹底嚴控萬聖節，完全不容許過萬聖節？我認為它不會，但是它會嚴控。比較要緊的地方肯定會設置很多警察。萬一有任何一點點東西，它會馬上給你送上警車，防止事情擴大。」

萬聖節是西方傳統節日，近年來在中國受到年輕人的歡迎。去年是中國結束新冠疫情管控後首個萬聖節，在上海巨鹿路等地的萬聖節活動上，有人透過變裝趁機諷刺中共，包括把影射「白紙運動」的白紙貼在身上，有人則扮演象徵反對習近平的小熊維尼。

專家：上海當局吸取教訓，加強節日管控

中國獨立政治學者陳道銀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他注意到今年無論是奇裝異服，還是裝扮成「財神」等傳統人物都會被執法者勸離，很明顯上海當局是吸取了去年的經驗，才會針對萬聖節實施公共治安管理安排。

他說：「去年上海官方並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一些影射的角色。通過一些非嚴肅的話題或者角色來影射當局，在輿論上造成了一些影響，所以今年官方早早發了一些通知，禁止角色的扮演。這是一種防患於未然的舉措，當然現場也加強了警力。它不單單是針對西方文化傳統的角色扮演，中國傳統的角色像帝王、皇帝也是勸離的。既有對西方文化的排斥，也有禁止人們通過對角色的扮演來影射當局的考慮。」

陳道銀認為，在當下中國高壓的環境下，萬聖節逐漸成為年輕人宣洩對政府不滿的途徑。他指出：「大多數人，特別是在萬聖節這種節日做角色變裝的年輕人，多多少少接受過西方文化的啟蒙，至少知道在西方的文化下，我們是可以自由表達的。我們對現狀對政府有意見，是可以發出聲音的，但是他們也知道，在當下中國的政治環境下不可以這樣做。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他們就通過角色變裝表達對當局的一種不滿。」

經濟困境下的控制：當局或忌諱社會不滿借節日表達

台灣勵志協會(ITA)執行長賴榮偉對美國之音表示，中共忌諱人民所謂妄議中央和詆毀國家領導人，但問題是中國經濟未能走出困境，人民的怨言日益加深。

賴榮偉說：「就是說，你不要出現批判中共或現在中共領導人，也不要出現扭曲黨史或者傷害國家形象，說到底就是不要出現批判中共或習近平的現象。比如說，在萬聖節出現小熊維尼這種裝扮。中國的情況越嚴峻，控制就越強。人民一定是對於現在共產黨領導的整個中國，不管是人、政策、制度，一定是非常不滿吧，因為現在中國的經濟已非常嚴重下滑。」

賴榮偉亦表示，中共向來借助消除精神污染，醜化外國等手段，達到穩定政權的目的。

他說：「對於中國來講，萬聖節就是西方的產物，是標準的資本主義資產階級的東西。萬聖節這個東西既然是國外的，而不是中共認為的所謂中華民族或者中國特有的產物，當然就是階級鬥爭，要予以詆毀。」

當局擔憂萬聖節成社會運動導火索？

部分輿論甚至猜測，今年萬聖節上海當局嚴陣以待，與10月27日是中國前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去世一週年有關。當局也可能擔心類似2022年白紙運動的群體事件會在中國重演。

2022年11月，當時處於新冠防疫封控的新疆烏魯木齊發生火災，造成多人死傷。事後，烏魯木齊以及全國多個大城市和大學校園相繼有民眾自發聚集，抗議政府過度封控，不少民眾手舉白紙抗議當局禁言。

台灣學者賴榮偉表示，今年上海當局嚴密管控萬聖節慶祝活動，不排除和李克強逝世周年和白紙運動等因素有關。

賴榮偉說：「社會運動總是要師出有名，搬出李克強是可想而知的。這也是中共最害怕的事情。一個串聯的運動總要有一個標題。按照中共高層的認知，可能會認為，這會否是一場境外勢力所策劃的社會運動。」

但中國獨立政治學者陳道銀則認為，把管控萬聖節和李克強與白紙運動聯想到一起是過度揣測。

他解釋道說：「當下的年輕人……沒有大的事件的衝擊下，發起一個什麼運動，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發生烏魯木齊火災事件時，當時大家正處於被封控的狀態。這是一種突然的爆發。今年到目前為止沒有什麼大的事件能引起大家的同理心，感性表達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