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戴發奎】逃跑越南外勞與台灣僱主的因果關係

美國哈佛大學經常標榜自己出了6位美國總統及十幾個諾貝爾獎得主以做為招生宣傳，話雖是如此邏輯卻有誤區。全世界最優秀的學生正是因為哈佛大學這塊招牌名器可用才申請進入就讀，也就是說那些後來當上總統或得到諾貝爾獎的人原本就是菁英份子，與哈佛培養好壞沒有直接關係。

人們容易把道德、願望，當作理解這個世界的最終工具，於是就找不出事實，做出的決策也就無法解決問題。越南外勞比其他國家外勞更會逃跑，不是因為越南人的道德感薄弱，而是加諸在他們身上的體制出了問題，是在特殊聘僱體制下框在越南外勞身上產生的必然，這個框架就是高昂的仲介費，同比逃跑率不高的印尼外勞，仲介費平均不到越南外勞的一半。

勞動部於2007年12月底成立的直聘中心，即不通過民間仲介公司，由台灣勞動部下單給輸出勞工國家對口政府單位，直接聘僱外籍勞工，免去外籍勞工被剝削仲介費用。據監察委員王幼玲等人調查發現勞動部與越南透過直聘引進外勞的比例始終未超過一成，去年甚至降至1.13％。

行政院主計總處指出，根據勞動部統計，今年4月底外籍移工在台人數達70.6萬人，其中越南籍外勞有22.1萬人，占31.4％。

與台灣勞動部直接聘僱對口的越南政府單位為「勞動與榮軍社會部」，平均每半個月會通報一次台灣勞動部直接聘僱的所需人數，其中6月份下旬通報以直接形式招聘勞工到台灣工作的計劃是人數是20人(10男，10女)，年齡從18至25歲，高中畢業或相等程度以上，工作時間為3年，月薪2萬3100台幣，勞動者可以選擇工作班次上班，根據所作出的貢獻，台灣公司將給勞工獎勵金額每年最多10萬5000台幣。由以上資料顯示台灣公司給予的工作條件相當優渥，越南外勞沒有理由還要透過需要仲介費用的民間仲介業者尋求工作機會，直接聘僱沒有成效顯然是台灣這邊出了問題。

依據越南勞動與榮軍社會部境外勞工管理局公佈的2018年到台灣工作人數為65,000人，以6月份下旬通報的直聘人數20人換算，台灣僱主透過勞動部直接聘雇與實際來台人數的比例約是落在0.7％，幾乎是沒有僱主想透過直聘方式引進越南外勞。

直接聘雇之所以成效不彰的原因有兩點，很少人知道有這麼個機構以及直聘對申請的僱主沒有絲毫吸引力。沒有絲毫吸引力在於繁瑣的申請手續及外勞進到台灣的後續服務。既然有民間仲介業者第二選擇何樂而不為，仲介公司對相關規定嫻熟，在申請進度及勞工挑選上都更能符合僱主的需求。

申請手續是繁瑣或簡便端看是否是一般人經常接觸到的事物，凡事是內行人看是層紗，外行人卻是座山，像山這樣不透明就為中間業者製造了生存的有利空間。比如同樣是勞動部的「微型創業貸款鳳凰計畫」，這個計畫提供了已經有公司或行號的業主融資再發展機會，利率約是1.68％，幾乎等於基準利率。申請所需資料包括填寫申請表格、營收狀況、營運計畫、信用狀況及課程講習，以上除了填寫申請表格之外都令想申請的我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只好委託代辦公司去申請。委託的代價是申請貸款的5％做為服務費，以貸款的分期償還期限五年期配合本金逐月攤還計算，我的貸款年利率已接近銀行的信用貸款，勞動部支持企業成長的美意蕩然無存，真正享受到好處的是那些仲介代辦業者。一次無意中勞動部專員在得知我是找仲介申請貸款時說「這個申請手續很簡單啊，為何還要白白花幾萬元呢？」。

如以上要付錢的服務都會讓仲介公司蓬勃發展，何況是申請外勞這種幾近沒有代價的仲介服務，這就好比血汗工廠沒有人不指責，但卻沒有人去探究自己買的東西為何會這麼便宜。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不會有免費的服務，當自己享受的服務與付出不相稱時，那就表示有人將承擔你的這筆服務費用。勞動部的直接聘雇服務乏人問津只有1.13％，意謂有98.87％的越南外勞要吸收僱主高昂服務費。僱主只要親力親為到勞動部申請直接聘雇，或許多跑個一兩趟多付出個幾百元的計程車資，就可以為越南外勞省下15萬至25萬不等的仲介費用。

僱主不願意透過勞動部直接聘雇外勞的最重要理由是，越南外勞逃跑率高居所有國家外勞中第一名，於是需要仲介公司做後續處理就顯得格外重要，就如同買東西的售後服務，售後服務是民眾在決定購買東西或服務的一項重要參考指標。之前我曾在發表的關於外勞逃跑原因文章中提過，5,000～10,000美金的仲介費逼的越南外勞要往可以創造更高收入的地方前去，當他們所在的工廠無法提供穩定的加班機會時，逃跑不是選項，只是時機問題。因為容易逃跑，以致台灣僱主不願透過直聘找越南外勞，因而大部分越南外勞必須揹負巨額仲介費用，這是因果關係。

越南外勞直聘率低的問題已不光是越南外勞單方面要付出沉重仲介費用那麼簡單，試想一個付出了20萬左右仲介費的外勞，當他在無論在合法工廠或逃跑後均無法如願賺得所需的金錢時，勢必會另尋解決出口，最終承擔後果的將會是台灣全體人民。

勞動部直聘下的外勞一旦不用負擔仲介費，沒有了龐大債務壓力，逃跑需求相對就會減少很多，人一旦經濟達到平衡就會著手計畫未來，有未來的人就會安於現狀。

勞動部要解決直聘率幾近零的難題，首先應正視僱主擔心越南外勞容易逃跑的擔憂，具體作法是統計以往透過直聘來到台灣工作的越南外勞其中的逃跑比率，並主動向有條件申請外勞的僱主們宣導透過勞動部直接聘僱無後顧之憂的外勞不會逃跑，再來就是加強後續緊急狀況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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