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徐浤馨】展望「令和」新時代的日中關係

作者為淡江大學日本政經研究所助理教授

2019年對於日中兩國而言，是一個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重要關係之年。今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而在今年四月三十日，日本剛舉行明仁天皇「生前退位」，「平成」時代落幕，五月一日皇位交接給新皇德仁繼承大統，這不僅是明治以來首次天皇「生前退位」，更是戰後日本實施新憲法七十餘年來，首遇「皇位繼承」，從五月一日開始新皇德仁繼位，正式宣告進入「令和」新時代。日中兩國都在2019年迎來慶賀的同時，卻也深受美中貿易戰的影響，是以如何在「令和」新時代維穩日中關係，恐怕是今後雙方必須正視的課題。

日中兩國從「破冰」到「回溫」

2012年日本將釣魚台列嶼以「國有化」的方式購得該島嶼群，當時日中關係瞬間降至冰點，雖不致因此斷絕官方往來，但兩國仍僅維持「政冷經熱」的氛圍態勢。時隔七年，由於美中貿易戰方興未艾，日中雙方領導人不僅感受到來自美國川普總統的經貿壓力，乃試圖利用2018年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及日中和平友好條締結40周年紀念，以作為兩國關係「回溫」的重要契機，而目前深受國際注目的美中貿易戰，似乎更是成為讓兩國接近的臨門一腳。

日本安倍首相於2018年10月下旬訪問中國進行「破冰之旅」，中國方面以高規格接待，意圖拉攏日本，而安倍亦藉訪中大有改善日中關係之意，同時提出日中關係新三原則：化競爭為協調、由威脅走向夥伴關係、攜手邁向自由貿易體制發展。由此新三原則的提出，可看出安倍此行仍以經濟合作目的，作為先行改善日中關係的起手式，同時促成未來兩國領導人互訪及發展都具有相當高度的共識。

2019年元旦在安倍國會進行施政方針演說當中，將對中外交作為大國外交政策的三大優先方針之一。一月4日年初記者會時，安倍特別表明將今年將實行日中雙方在去年已經同意的合作意向，讓日中關係往新的階段發展。二月上旬的農曆大年初一，以一句中文「大家過年好」向中國及華人社會傳遞「友中」的政治意涵濃厚。

兩手策略：升溫日中關係VS. 強化日美同盟

安倍在面臨美中貿易戰之際，祭出兩手策略，亦即升溫日中關係同時強化日美同盟。

在對中外交上，安倍以經、軍、黨三個方面進行升溫日中關係。

在經濟層面上：4月14日日中雙方在北京進行第五次經濟高層對話。中國外長王毅表示，本次對話在合作基礎上達成十項共識，包括：共同維護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體制、深化推進經濟全球化和區域一體化等事項，以加強經貿合作，並推動中日韓自由貿易區談判盡快取得實質進展；日本外相河野太郎表示，去年雙方關係因安倍訪中之後重回正軌，兩國關係基調將化競爭為協調，經濟合作一直是日中關係的基礎和動力，在面對不確定的國際形勢，雙方應深化經貿合作，並討論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藉出席G20大阪峰會訪問日本事宜。

在軍事層面上：今年也是中國海軍創立70周年，4月23日當天超過60個國家的海軍代表團參加，其中包含十幾個國家將近20艘軍艦參加中國海軍舉辦的海上觀艦式。日本亦派遣海上自衛隊「涼月」號護衛艦（日文：すずつき護衛艦）出席參加海上觀艦式。

在黨政交流上：4月25-28日在北京舉行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日本自民黨二階俊博幹事長作為安倍首相特使率領高層次代表團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談，同時遞交安倍首相的親筆信函。

安倍試圖利用經、軍、黨三種途徑，升溫日中關係的戰略意圖至為明顯。

在對美外交上，安倍以領導人之姿訪問美國進行首腦外交，以強化日美同盟。

安倍首相在四月下旬訪問美國和川普總統進行首腦會談，會談焦點在於經濟和安保問題。

在經濟方面，有關日系汽車輸美及農產品進口問題，加上針對封殺中國通訊大廠華為等問題，與川普進行貿易談判。

在安全保障方面，日美雙方討論駐日美軍的駐留經費增額、朝鮮半島問題和北韓綁架日人等問題，以及如何共同維護印太地區的和平與繁榮。

5月下旬，日本剛進入「令和」元年的首月，川普總統以國賓的身分受安倍之邀訪問日本，進行首腦外交，持續討論美中貿易戰下有關日美貿易談判。若再加上預定6月下旬在大阪召開G20峰會再次訪日行程，等於連續三個月內就進行三次日美首腦會談。

安倍試圖利用短期間內密集進行日美首腦會談的方式，強化日美同盟的戰略目標至為明顯外，同時累積安倍於6月下旬在大阪召開G20峰會東道主的全球能見度，從而推升安倍在國際間的政治聲望。

即便日中兩國均面臨到美國川普總統貿易戰的威脅，出現日中兩國試圖以經濟合作的途徑，進行從「破冰」到「回溫」再到「升溫」的戰略接近。

然而，日中兩國之間仍存在不少敏感的政治問題與爭議。

2018年12月18日安倍內閣通過新的「防衛計畫大綱」和「中期防衛力整備計畫」，這也是2015年通過新「安保法」之後，首次修訂的「防衛計畫大綱」，內容則出現因應「中國威脅」的用語，中國方面解讀為利用「中國威脅」論，以作為擴編防衛經費、強化自衛隊武器裝備的藉口。

再者，日中中間線的界定問題，也導致該區域內東海油氣田的開發、中國公務船接近釣魚台列嶼周邊等情事，形成領土爭執上的緊張衝突，也是造成日中互相不信任的重要因素。

安倍夾在美中兩強之間，利用兩手策略，一方面「強化日美同盟」以鞏固日本在亞洲的影響力，另一方面利用「升溫日中關係」的戰略接近，以緩和兩國之間的衝突。

展望「令和」新時代的日中關係，是否能改善目前仍處在「政冷經熱」的氛圍態勢，有兩個相當值得注意的觀察點，其一是今年六月下旬在大阪召開G20峰會，屆時中國習近平國家主席是否出席與會？其二是安倍計畫在今年十月以國賓身分邀請習近平國家主席訪日是否真正成行？都是關注的焦點，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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