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戒嚴 走進極權

(圖/本報系資料照)
(圖/本報系資料照)

念大學時因有報禁,黨外雜誌應運而生,我們從《自立晚報》得知哪本被查禁了就趕緊跑去買。當時儘管查禁的單位有好幾個,似乎有不能殺雞取卵的默契,不管印刷廠或書報攤,不會全都沒收,否則,雜誌社倒了就不會再有業績,畢竟要找有大學畢業證書的人掛名當發行人很難。那是貓抓老鼠的時代,苦中作樂。

回國後,流行地下電台,顧名思義沒有申請牌照,適逢民主轉型、政府自顧不暇,所以井水不犯河水。偶而碰上抄台,我還負責寫過英文新聞稿給國際媒體。我本來義務固定在周一下班時間有節目,有回史明老先生遞了一張小紙條勉勵。後來,我因批評民進黨犯沖,各種莫須有的罪名紛紛而出,終究被硬生生斷麥。

民視開始籌備時,我也跟著四處演講募資,印象最深的是走北宜公路九彎十八拐、坐廂型車末排。民視開播,我是叩應節目常客,等到陳水扁上台,被主持人調侃未入閣才批評政府,此後不議人事。有回民進黨杯葛T台,我因無黨臨危受命扮演炮灰角色,除了國語不標準,倒是那個月賺了通告費15萬,從來沒有那麼有錢過。

三立開始有政論節目,主持人很窩心,「教授,你要卡捷(常)來」,約好兩天後再去,他尷尬地說,「你一下節目,上面就來關切。」有學生在民視當製作,有時眾人覺得我適合當來賓,最後的結論往往是「不知道施老師會說什麼,還是不要好了」。我轉到後山,台北的運將問為何電視少見,只能苦笑,心想,又非報名參加!

去年底,收到電子信邀約國際節目評論總統大選結果,我受寵若驚,回電希望了解節目性質再確認,沒想到回函是已另聘高明。既非當日的節目時間急迫,也非比賽達人選秀,邀請來賓應有順位,豈可揮之即去?公家電台新聞部主管趕緊來電撇清那不是他們的節目,而是借攝影棚。原來,為難了搞不清楚毒蛇猛獸的小朋友。

威權統治與極權國家的差別在於,前者限制百姓不能知是非、嚇阻正義之聲,譬如義大利的墨索里尼、西班牙的佛朗哥,而後者則塑造人民的認知、鼓動非理性的言行,譬如德國希特勒、蘇聯史達林,差別在於媒體的消極管制還是積極動員。由平面媒體、收音機、電視到網路,走出戒嚴,取而代之的綠營變本加厲。

這幾年比較有機會到非綠的電台聊天,儘管未必同意其他來賓的觀點,卻至少可以傾聽不同立場的高見,我相當珍惜,畢竟這是跨越藩籬、凝聚生命共同體。不過,綠營的人會興師問罪,為什麼要去那邊?我百思不解,都是自己的同胞,又非血海深仇,為何不能跨越鴻溝、非得你死我活?至若送上頂大紅帽,更是匪夷所思。

不談治絲益棼的國家統獨定位,如果政治民主是我們彼此起碼的共識,那麼,光定期的選舉是不夠的,要是盲目相信多數至上、不肯相互說服,頂多只是行禮如儀的投票主義,庸俗一點是現代版的封建扈從,而最壞的情況則是民選皇帝、朕即天下罷了。政客興風作浪、學者昧著良心、媒體甘為鷹犬,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