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閣跟解散國會會成功嗎？
⊙王宏恩
隨著大罷免進入第二階段，各大黨又開始盤算下一步該怎麼做比較好。對於國民黨來說，要計算的是是否要倒閣。而對於民進黨來說，則要計算假如國民黨選擇倒閣與否，則總統是否要同意解散國會。根據憲法增修條文，總統得解散國會，但不一定非要解散國會。又因為這些動作彼此之間是有先後順序的，因此就形成一個不同時的賽局，也可以用回推法來回推各方的策略計算。
倒閣或單獨罷免，藍綠各有不同盤算
從最後一步來說，假如國民黨已經提出倒閣，那麼民進黨此時解散國會重選比較有利，還是要單純換個閣揆後繼續大罷免比較有利？而在估計民進黨的策略之後，國民黨會往前一步計算此時要提倒閣比較有利，還是不提倒閣比較有利。從最後一步來算，對於民進黨來說，解散國會重新選舉可以拿到幾席，就成為整場賽局最關鍵的問題。那麼民進黨可以拿到幾席呢？
假如使用最簡單的二元一次方程式來去推估的話，我們可以同時整合民調資料跟選舉結果，來觀察過去兩次國會大選前的民調，跟最後結果相比，再對照目前的民調資料，就可以粗估解散國會重選後的民進黨席次比例。在這裡，我使用台灣民意基金會的資料，雖然所有民調機構都一定有偏差或誤差，但是假如比較同一家的資料進行跨時比較，偏差比例就會被變成截距項而不影響估計。而台灣民意基金會因為每個月定期執行民意調查，因此可以一路追蹤並推測當下這個時間解散國會的話，根據過去推估的選舉結果如何（數字來自這裡的最後一張圖）。
2020年立委選舉，民進黨一共獲得61席，此時年初民進黨支持者比例為41.1%，非兩大黨支持者的比例為46.4%。
2024年立委選舉，民進黨一共獲得51席，此時年初民進黨支持者比例為30.5%，非兩大黨支持者的比例為44.3%。
使用這兩年，是因為這兩年同時都有柯文哲崛起的現象，因此具有比較基準。同時因為國民黨支持者轉投民進黨的比例極低，而且會跟另兩個變數產生共線性，因此省略該變數來估計。
假如使用簡單二元一次方程式來解上面的數字，可以得到
民進黨席次 = 0.828民進黨支持者比例 + 0.581非兩大黨支持者比例
當然，這個公式只是最粗略的估計，而完全忽略其他政黨制度或地方勢力的影響。假如就純數學來說，得票率跟席次之間在單一選區選舉應該是三次方的關係，但假如只看中間的小範圍，應該仍可以視為線性。而目前選舉更為總統化與全國化，也因此這公式粗估的結果仍具參考價值。
大罷免恐未能如民進黨願
而在這個公式下，假如套進2025年1月目前最新的政黨支持度資料，目前民進黨支持者比例在這民調中是35.1%，非兩大黨支持者比例是44.1%，套進公式可以得到的粗估此時改選的民進黨席次數量為54.7席。就算四捨五入取55席，結果也仍未過半數應達到的57席。
換言之，假如預期解散國會後改選的結果是這個數字，那並不能撼動目前分立政府的結果，也無法解決憲政僵局。其結果跟目前大罷免後，民進黨成功翻盤四個選區的結果差不多。
此時，對於民進黨來說，問題就變成能否在只有大罷免的情況下，至少讓四個選區翻盤？假如到時候只有少數地方補選，那根據最近幾次的個案選舉的狀況，包括基隆市長罷免案跟草屯市長選舉案，其結果仍僅反映了該選區既有的藍綠比例，而沒有任何超過預期的表現。上面計算使用到的2020跟2024的數字，都同時有全國性的總統選舉，因此有全國性的動員。
全面改選較有利於民進黨
之前在非大選年，民進黨獲得成功的經驗，是來自於2021的四項公投案，民進黨成功透過全國宣講，讓四個公投案通通沒有通過，不同意票都大於同意票。因此，假如民進黨要複製這樣的經驗，勢必得讓罷免進入全國動員的層級，而這就給了民進黨同意解散國會的動機。雖然此時解散國會的開支較高，但能夠全國動員，可能比僅限於地方的罷免案來說更能夠達到預期甚至超越的數字。
根據上述公式，假如民進黨真的想要在解散國會重選後超過57席，重點在於要讓民進黨支持者的人數上升，因為其係數較高。持續攻擊國民黨、讓國民黨支持者變成無黨籍，則效果較低，因為其係數較低。
同樣的，對於國民黨來說，假如同樣看到了這樣的數字，就會知道提出倒閣的話，會給予民進黨解散國會、並發動全國動員的機會。因此假如不提倒閣，只把罷免限制在部分區域並冷處理的話，就算罷免成功，只要不讓這些選區翻盤，就可以繼續維持國會多數的優勢。國民黨在2024年許多選區都讓新人出來選，就算這些新人被罷免成功，也仍有許多在地強棒可以接上，並不代表罷免成功後民進黨一定就可以翻盤。
因此，透過原本的賽局往回推的話，假如大家都只使用民調數字來看，很可能國民黨預見了民進黨會透過解散國會來動員全國重選立委，因此國民黨選擇不要倒閣，而是使用冷處理的方式低空過關罷免案，把戰場限制在區域，並準備好補選人選。當然，這裡就會產生區域跟不分區立委的利益方向不一致的問題，而當這利益不一致假如又跟黨內派系有所重疊，那造成不同的判斷跟選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作者為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系助理教授。在台中一中被選進數學校隊，接著考取台大電機系後想當個科學家。在椰林繞了一圈後，覺得還是人類有趣多了，於是跟著數學一起投入研究政治，成了政治科學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