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賴清德如何讓菁英變小丑？

吳典蓉

民進黨果然很會擅「喪事喜辦」，當全國都還因一位公務員輕生震撼悲痛時，賴政府卻趁著這樁悲劇解決了一個民進黨的難題，那就是由不分區立委洪申翰接任勞動部長後，王義川就可以遞補進立法院；民進黨發言人吳崢甚至迫不急待的慶祝搶救成功，足見王義川進立法院這件事，對民進黨及賴清德具有何等的重要性，甚至連對逝者的基本禮儀都不顧了。

如果以聲量論成效，那賴清德這一著祺看起來是下對了，王義川尚未進立法院，已帶來驚人的聲量，但聲量不見得是好聲量，如果賴清德希望王義川進立法院可以提升執政黨的話語權，他可能要大失所望了。

王義川尚未進立法院，就洋洋得意的說要進國會「制衡」黃國昌，可笑的是，所謂制衡（check and balance）指的是權力分立政府下機關對抗其他機關的能力，當然不是立委對立委、個人對個人，甚而，所謂制衡的要點是監督有權力的機關，立法院是合議制，更別說在野黨國改革法案新增的調查聽證權都已被憲法法庭沒收，黃國昌質詢再凶再強也只有狗吠火車的效果；當然，王義川對於「制衡」、「監督」的認知可能停留在威權時期，不是在野黨監督執政黨，而是執政黨監視在野黨，他過去從中華電信子公司是方通訊取得民眾黨群眾活動參與者的側寫資料，就是活生生執政者監視在野黨的原型，黨政經特大權一把捉的執政黨立委要監督在野黨，王義川角色錯置可見一斑。

就如歐威爾在《政治與英語》所說，政治語言經常是為了「把空話說得真有其事」，王義川為何順口就說出牛頭不對馬嘴的「制衡」兩字，反映的正是執政黨某種「失語」狀態；因為，「制衡」正是立法院推動國會改革的關鍵字，也是民進黨2024年國會選舉未過半的關鍵因素，在野的國民黨和民眾黨喊制衡是天經地義的，掌握大權的執政黨立委卻只會學舌，複製在野黨立委的語言，這種讓語詞失去意義的作法，不只是混淆視聽，其實正反映出民進黨和賴政府幾個大問題，也是賴政府找不到話語權的根本原因。

賴清德其實有注意到民進黨的「失語」現象，他多次督促黨公職和發言人要多開直播，搶回網路話語權，他甚至也算切中要害的批評吳崢和王義川，直播時不要都是在搞笑，要言之有物，然而，為何民進黨諸公聲量扺不過一個黃國昌，除非要王義川那樣搞笑才有聲量，這樣的失語症問題出在那裡？

賴清德或民進黨要找到問題癓結，該參考的對象正是他們極端仇視的黃國昌，只要立法院排委員會議程，黃國昌至少會登記三場委員會質詢，當過立委都知道這並不容易，因為這通常要趕在早上質詢完（這是委員會常態，下午可以回選區），而且三場都要言之有物，不能泛泛言之；例如昨(27日）就是在司法委員會詢問考試院有關公務員遭職場霸凌的相關作為，在經濟委員會質詢時，更揭露台鹽綠能前董事長陳啟昱在台南七股用同樣的手法透過白手套賺取服務費3千餘萬（出示單據證明），最後也到交通委員會質詢屏東大鵬彎大降土地回饋金、他要交通部調查是否涉及圖利？這樣的質詢質量對黃國昌而言是立院日常，之前的綠能國家隊在軍中使用大陸用品，就是由黃國昌揭發。

黃國昌確實長期經營影音，即使是未擔任公職時也每周一開直播，已建立起基本聽眾，因此直播時同上一、二萬人是常事，然而，賴清德搞不清楚的是，黃國昌的話語權不是來自他長於網路社群，這一點民進黨也不弱，民進黨的網路及影音資源更非在野黨所能望其項背，民進黨的弱項在於不知要跟選民說什麼？是執政作為背離民意？還是根本缺乏有力的執政作為？這才是整個執政團隊的問題。

立院過去並非沒有小丑型立委，大家應該都聽過立院三寶，但很少人記得他們做過什麼事，和立院三寶相反的，在黃國昌之前表現最傑出的立委正是「做什麼像什麼」的陳水扁，他在立法院當然也有肢體抗爭，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挑戰軍中禁忌、揭露多起軍購弊案，正是立院表現奠定他在民進黨內的明星地位；民進黨人可能認為陳水扁當年是在野黨挑戰國民黨，才能有如此表現，然而觀諸此次勞動部公務員輕生案後綠委林淑芬強力監督的表現，絕對不下於在野黨，從事後之明的角度來看，如果之前他們能如此放手監督，是否有可能避免這件輕生憾事？同樣的，如果綠委之前有盡責監督經濟部及國營事業，還會發生陳啟昱利用國營事業涉貪的弊端嗎？民進黨立委的失語正是因為他們放棄自己的職權導致的後果。

綠委的失語狀態在蔡英文時代就已發生，但在賴清德時代更惡化，擔任過勞動部次長的郭國文在朝野衝突時攻擊立院祕書長周萬來，曾擔任法官的吳秉叡開會時忽然亂摔麥克風，向來還算斯文的鍾佳濱居然衝到主席台導致陳菁徽受傷、也讓自己留下不雅名聲，這些還算菁英級的立委如此突兀的暴走行為，是向總統賴清德表忠的唯一方法嗎？國家領導人如果無法讓小丑變菁英，至少也不要讓菁英變小丑吧！

王義川擔任過台中市交通局長，可說有其專業，雖然讓他大紅特紅的是名嘴煽情本事，然而，周五宣誓成為立委前，王義川都還可以做出選擇，他可以效法陳水扁，作一位專業問的立委，以他的知名度和過去的專業，未來仍有不小的空間；相反的，他也可以繼續煽動仇恨、譁眾取寵，甚至實現他的競選承諾，進立法院第一件事就是要向立法院長韓國瑜進行酒測，結果就是立法院多了一位小丑型立委，賴清德及民進黨掉入更嚴重的失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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