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亢哥展現的中國

粉絲高達3700萬、剛滿20歲的直播主IShowSpeed（中文暱稱甲亢哥），以亢奮、誇張、隨性的直播風格聞名全球，深受青少年世代的喜愛。本周他到中國開展直播之旅，在上海、北京的6小時無間斷直播立刻衝上YouTube全球發燒影片第1、2名。這兩場直播不但比他在其他國家約3、4小時的直播更久，而且有意無意地成為中國的大外宣。

疫情結束後的這兩年，雖有不少外國網紅到中國拍片，然而他們沒有甲亢哥的驚人流量，而且這些老外旅遊直播主的年紀和風格，吸引的觀眾多半是青壯年。

這回甲亢哥到中國，將真實的街景呈現在全球年輕觀眾面前，全球反華媒體營造的中國封閉、汙染、落後的形象瞬間崩塌了！

甲亢哥以直播探索中國文化，例如嘗試街頭小吃、參與川劇變臉、演唱中文歌曲等，也到訪上海外灘、北京故宮和長城等名勝。他的直播裡乾淨的街道、熱情的民眾、高速網路等，無不呈現中國現代化的一面，被外國網友稱為「6小時打破西方濾鏡」。

雖然大陸官方並未對其作出評價，但某種程度而言，甲亢哥的中國行或許與大陸外宣策略不謀而合。大陸近年來在科技、軍事等「硬實力」領域快速超越西方，但對於打破西方營造對華認知偏見的「軟實力」卻舉步維艱。

因此，大陸1年內連續落實144小時，再延長至240小時的過境免簽，希望更多西方民眾「眼見為實」。但國際機票昂貴，因此，透過海外頂流網紅的「真實直播」可能比傳統外宣更有效。這彷彿是網路時代的「廚房辯論」，透過文化軟實力影響國際輿論。

甲亢哥的直播促進了各國民眾的直接互動。例如，他與中國粉絲合唱〈陽光彩虹小白馬〉，將中文網路熱梗推向國際。直播間評論區不時出現類似「尊重中國人民和中國」、「希望我們可以和睦相處，放下政治分歧」的留言，體現了民間交流對緩和國際對立情緒的作用。

但無劇本、長時間高能輸出模式也不免暴露一些文化差異的摩擦。例如路人向黑人身分的甲亢哥贈送西瓜（在西方隱含種族歧視），引發部分網友議論。而甲亢哥本人的爭議性（如種族玩笑、性別歧視）也不免警惕人們價值觀的衝突。

甲亢哥中國行既是個人商業版圖的擴展，也是全球化時代文化傳播的典型案例。通過直播，他無意間成為民間外交的參與者，既為中國提供了「去濾鏡化」的展示櫥窗，也為世界呈現了跨文化互動的複雜性。這種模式若能被更多創作者借鑒，或將推動國際輿論場從「對抗敘事」、「認知作戰」向「多元對話」、「友善互動」轉變。

或許，掌權的西方政客與媒體不會驟然拿掉負面的濾鏡，西方民眾對中國的偏見也不會瞬間消失，但隨著《黑神話：悟空》在遊戲領域，《哪吒2》在動畫電影領域，以及頂流網紅甲亢哥的移動直播等軟實力的印象在全球強化，一個更加開放自信的中國文化面貌，必將逐漸滲入更多人的心裡。（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金融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