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25大於50,賴清德的大罷免邏輯

歐威爾的《1984》用2加2不等於4來象徵該世界的獨斷不合理,台灣政治也有不同於數學公理的算術,那就是4分之1選票大於2分之1的選票,這樣的政治算術,其實就是這次大罷免背後的邏輯;更嚴重的是,這樣與常識不同的算術是賴政府、甚至擴大到所有民進黨政府的施政邏輯,換句話說,就是根深蒂固的少數執政心態。

民進黨這次發動大罷免,完全改寫政治學教科書,各民主國家政黨未拿到國會多數時,正常的作法是尋求結盟形成國多數,或至少在反對黨的默認下少數執政,像民進黨這樣透過大罷免要爭取國會多數的,全球只有台灣如此;經過大罷免仇恨的摧殘,台灣也瀕臨「民主內戰」邊緣。

除了少數民調外,近期多數的民調都顯示高於5成的民眾反對大罷免,但這樣的民調數字並未讓藍營放心,因為罷免成案,只要該選區選民的10分之1選票即可,最後只要該區4分之1的選票就可以罷免成功,除非遭罷免方可以動員出更多人出來否決;可以說,在台灣發動大罷免就是個易攻難守的遊戲,因為,民進黨在台灣大多數選區都有將近4成選票,不論民進黨是消極還是主動,親綠團體要達成10分之1連署成案都不困難,最後即使罷免未成,也讓當事人被剝了一層皮,不但是多經歷一次選舉,而且面對的是仇恨動員,更是傷筋動骨,要繼續連任的元氣可能因此大傷,更別說還敢監督執政黨了!

有人形容罷免等於是另一次選舉,也對也不對,對的部分是在黨同伐異、不具正當性的情況下發動罷免,這無疑是選輸不甘願的「重選」;但不對的部分是,罷免和選舉其實有相當不同的機制,雖然有所謂的負面選舉,民進黨也很擅長,但過去幾次九合一選舉、尤其在北北桃等直轄市,負面選舉不但沒有成效還常有反效果,事實上, 翻開民進黨選舉史,幾次勝選都是高唱愛與和平的時候,至於該黨最肅殺、最負面的選舉,都是落敗居多;關鍵在於,再如何負面的選舉,還是要爭取中間選民;聰明的選舉策士雖早就高唱中間選民無用論,然而,中間選民也許難以動員,卻是真實存在的,事實上,民進黨2018、2022在九合一選舉大敗、及2024總統大選只拿到4成選票,並非藍營很強,而是執政的民進黨得到中間選民的認同,就如蔡英文2020大勝,也是因為藉著香港反送中運動擴大爭取到非傳統綠營、中間選民的認同。換句話說,政黨的中間地帶也許空氣稀薄,但並非無人之境,即使在台灣這麼政治兩極對立的地方,這一成多的選票,經常成為大選時的關鍵力量。

相反的,大罷免因為只要動員4分之1的熱情選民就可以達到門檻,因此和選舉有很不相同的運作、甚至心理機制,最重要的差別在於,發動大罷免者完全不用有爭取中間選民的心理負擔;爭取過半選票必須有正向訴求,但發動罷免、動員鐵桿支持者首要之務就是挑起仇恨、對立,最強的仇恨當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將對手抺成「中共同路人」是最方便的手法,進一步的抺紅還可動用網軍散佈謠言,例如藍委王鴻薇就被「我不怕被罷免,我還有中國可以去」的假圖訊息抹紅;在大罷免的仇恨中也夾帶許多抹紅抺黑的假訊息,同時,不少大罷免領導人私德有問題,有人是對婚姻不忠誠,有人昨非今是,過去為了利益親中、現在轉身一變成為抗中主將,面對公共道德及私德的失守,綠營也不以為意,因為隨著罷免的低門檻,公共道德的門檻也被拉低了。

還記得2024立委選舉時綠委趙天麟爆發與陸籍女友外遇事件,事件曝光後趙天麟立即棄選立委,即使趙是在高雄深綠區民進黨也不敢輕忽,因為他在單一選區要爭取過半選票;相反的,這次大罷免主帥曹興誠也遭曝陸籍女友外遇事件,但此事一點都不影響曹興誠在罷團或民進黨的地位,表面上是民進黨要尊重公民團體,但真正的原因應該是,呼應大罷免的4分之1深綠選民,從「自己人」或「我族」的角度來看待罷團,個人是否對婚姻忠誠或昨是今非就無關宏旨了。

比公私德更重要的應該是賴政府的執政心態,20年前民進黨首次執政時,由於激烈政黨對立,大家憂心當時總統陳水扁刻意成為半個國家的總統,只追求民進黨的意識形態;20年後,政黨對立更嚴重,執政的賴政府較前人更勇於追求民進黨的台獨理念、也對兩岸交流設下更多路障,也不顧多數民意的轉向而堅守民進黨廢核神主牌,這些都是半個總統的作為,而不是著眼於全民的福祉;接下來大罷免一旦正式啟動,在對立廝殺氣氛下,賴清德若成為罷免總司令,可能更淪為4分之1的總統,最大的諷刺是,賴清德念茲在茲要成為過半的總統,用的卻是最分裂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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