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如何移交總統權力?
華盛頓 —
今年7月,施紀賢(Keir Starmer)的政黨在議會選舉中大獲全勝僅一天後就成為英國首相。
特朗普(Donald Trump)必須等待76天才能再次成為總統。
何以如此?
英國的反對黨和一些議會制民主政體的反對黨一樣,管理著一個“影子政府”,準備好了在贏得選舉後掌權。
美國沒有這樣的制度。美國的候任總統從零開始,負責填補龐大的政府官僚機構的職位,聯邦政府擁有近7兆美元的預算和350萬名文職和軍事人員,其中包括數千名總統任命的官員。
“為執政做好準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總統過渡中心(Center for Presidential Transition)主席瓦萊麗·史密斯·博伊德(Valerie Smith Boyd)說。
總統過渡期-從11月的選舉日到來年1月的就職日的關鍵11週-是美國民主的基石。這段時間旨在確保權力從一個行政當局無縫、和平地移交給另一個行政當局。
“這個想法是他們應該在第一天就上任並準備好展開工作,”諮詢公司北緯14度戰略(14 North Strategies)的董事邁克爾·舒爾金(Michael Shurkin)說,他2008至2009年在喬治布殊(George W. Bush)總統到奧巴馬(Barack Obama)總統的過渡期間擔任中央情報局(CIA)分析師。
歷史學家拉塞爾·賴利(Russel Riley)表示,過渡期曾經更長,是四個月,在美國歷史上大部分時間裡,過渡期相當低調。
賴利將“總統過渡”一詞最早的提及追溯到1948年,他認為這個過程在20世紀60年代具有更大的意義,因為“如果新總統及其團隊沒有從第一天開始就做好充份準備來應對世界挑戰,那麼總統任期乃至整個國家都會面臨風險。"
傳統與法律
如今,過渡是一個高度複雜、正式化的過程,受到傳統習俗和法律法規的約束。
“這很大程度上是候選人和聯邦政府的風俗習慣,” 聖母大學(University of Notre Dame)法學教授、總統過渡事務專家德里克·穆勒(Derek Muller)表示。
一些傳統主要是像徵性的。
例如,現任總統和當選總統在選舉後在白宮會面。
杜魯門(Harry Truman)總統在艾森豪威爾(Dwight Eisenhower)1952年獲勝後邀請了這位政治對手到白宮,被認為鼓勵了這一傳統。此後,每一位總統都效仿了這一做法,除了特朗普在2020年敗選之後。
其他做法的影響更為重大。
按照一項可追溯到1968年的傳統,總統會與即將上任的總統、也就是新的軍隊總司令分享他的每日情報簡報文件- 即《總統每日簡報》- 的副本。
這兩種做法都沒有寫入法律,但許多有關過渡的內容都是法律規定的。 1963年的《總統過渡法案》經過多年的更新,正式確定了一些和平移交權力的流程和機制。
其中包括:
選舉前六個月,總統成立過渡協調委員會,每個聯邦機構指定一名過渡事務主任。
到9月15日,機構負責人必須確定非職業員工的繼任計劃。
到10月1日,總務管理局局(GSA)-聯邦政府的房東-與過渡團隊達成協議,然後為他們提供辦公空間和其他資源。
雖然這些都是對該法律的最近補充,但有序的總統繼任在美國歷史上的大部份時間都是常態。然後就發生了2020年的分歧:當時正在競選連任的特朗普聲稱存在選民欺詐並拒絕承認敗選。
當選總統的拜登(Joe Biden)最初被拒絕聽取每日情報簡報,美國總務管理局花了三週時間才“確定”他是獲勝者。特朗普打破傳統,沒有邀請拜登到白宮,也沒有參加他的就職典禮就離開了華盛頓。
隨著特朗普迅速宣佈贏得今年的選舉,既定慣例又回來了。
星期三,拜登在白宮接待了特朗普,他們在鏡頭前合影,並承諾將平穩過渡。白宮稱他們長達兩小時的會晤“非常親切、非常有禮和實質”。
填補4000多個政府職位
白宮見面並不是這位當選總統的主要任務。
他的首要任務是:為新的行政當局配備人員。根據總統過渡中心的數據,新的行政當局必須填補4000多個職位,其中1200個需要參議院確認。現任的政治委任官員通常在新總統宣誓就職之前或當天辭職。
這項大規模的招募工作需要時間和資源。政治任命職位的候選人必須接受面試、審查,在某些情況下還要獲得最高機密的安全許可。雖然當選總統通常會在就職日之前任命數十位關鍵人物,但大多數任命都是在他們就職後進行的。
特朗普已經挑選了關鍵的行政當局官員:白宮辦公廳主任、國家安全顧問、中央情報局局長、國家情報總監、司法部長,國防部長和國務卿。預計未來幾天和幾週將公佈更多高層人事任命。
儘管這些公告佔據了這段時間的新聞頭條,但總統繼任的真正工作往往是閉門進行的。新舊行政當局的機構級團隊都在私下分享訊息,並協調複雜的交接。
“這種過渡發生了一次又一次,共和黨在2020-2021年除外,” 舒爾金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 “目的是確保政府中更重要的部門,特別是國防部或中央情報局的人員......不會到任後四處張望並問,這是甚麼?你的工作是甚麼?一切都是如何運作的?”
特朗普和拜登團隊之間持續協調的程度仍不確定。拜登已下令他的政府促進順利交接,但特朗普的團隊錯過了與白宮和總務管理局達成協議的關鍵期限,這使得聯邦機構難以與他們充份分享資訊。穆勒表示,儘管特朗普的團隊可能擔心私隱問題,但這些延遲確實存在風險。
“如果你無法獲得這些聯邦機構的准入,你可能會在接管聯邦政府機構方面落後一步,” 穆勒在接受採訪時說。
“跛腳鴨”時期
總統過渡期有時被稱為“跛腳鴨”時期,因為即將離任的總統在等待新總統就職時影響力減弱。雖然現任總統直到1月20日都保留全部權力,包括赦免權,但他們實施重大政策和決定的能力是有限的。
這在國內和全球事務中造成了一場高風險的棋局。盟友和對手都必須在現任和未來行政當局之間穿針引線。外國政府,尤其是與美國有重要關係的政府,必須在外交上走鋼索。
外交活動已經開始。雖然外國政府與美國大使館保持著關係,但穆勒指出,外國領導人已經開始與特朗普接觸,“試探他的一些立場,思考新政府上台後情況會如何”。
本週較早時候,印尼總統普拉博沃·蘇比安托(Prabowo Subianto)致電特朗普,建議兩人親自會面。
“你正在應對的是有關如何治理美國的一些重大變化,因此在國際背景下,這些外國政府領導人需要採取微妙的平衡行動,” 穆勒說。
(美國之音非洲部記者塞勒姆‧所羅門對本文有所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