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大醫療保險公司CEO遭當街槍殺 《紐時》調查揭可能行兇動機、背後爭議
擁有超過5000萬名客戶的全美最大醫療保險「美國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其執行長湯普森4日在紐約街頭遭人當眾槍殺。據《紐時》報導,目前兇手身分與犯案動機仍難以捉摸,但警方已獲得兇手蒙面照片及幾個關鍵線索;《紐時》則進一步分析指出,該保險公司過去拒絕理賠的爭議與案情最新進度。
兇手是誰?犯案後如何逃離?
《紐時》報導指出,根據警方目前公布的照片和監視器影像畫面,可以確認案發時兇手身穿深色連帽夾克,背著灰色背包,臉上戴著面罩。
警方也發現,遇害的湯普森比活動預定時間還早抵達位於紐約市西54街的酒店,但兇手卻比湯普森更早幾分鐘就抵達酒店外等待,而且還知道湯普森打算從哪道門進入酒店。
警方表示,兇手至少向湯普森開槍3次,接著就穿越街道跑到附近的西55街,並在那裡跳上一輛自行車後騎進中央公園逃逸。
據高級執法官員指出,至今仍無法知曉兇手長相,是因為他非常了解照片拍攝,即使是行兇後隔天被拍到的照片,也都穿著連帽外套遮掩容貌,所以調查人員目前主要的目標之一,就是找到可以完全看見兇手臉部的照片。
警方線索一:槍支、手機、水瓶
《紐時》指出,兇手持有的槍支也備受關注,據2名了解調查情況的官員透露,目前警方正在調查一把在康乃狄克州被購買的槍支,因為這把槍和本案中使用的槍枝相似,目前正試圖確認買家是否就是嫌疑人。
另外,警方在槍擊現場附近還發現一部手機和水瓶。了解調查情況的人士表示,手機可能與槍手有關,但截至5日,警方仍未破解該手機取得其中資料;而水瓶上雖然留有極為可能是槍手的指紋,但據一名高級執法官員聲稱,由於水瓶上的指紋太髒,已經失去調查價值。
警方線索二:兇手犯案前的藏身地點?
據《紐時》報導,在警方公布的2張疑似兇手照片中,臉上所戴的面罩似乎來自一間紐約市的青年旅館「HI New York City Hostel」,但目前尚不清楚這些面罩是何時被從旅館中帶走。
據高級執法官員透露,槍手是使用假的紐澤西州身分證在該旅館訂房,而在他住宿期間的某些時間,至少曾與2名陌生人合住。
對此,美國國際青年旅館營運商發言人諾里斯(Danielle Brumfitt Norris)表示,目前已在配合紐約警方調查,但因為調查正在進行中,因此無法發表評論。
而過去8天都住在該旅館的丹麥遊客尼爾森(John Nielsen)則向《紐時》表示,當他於4日案發當天的晚上6時30分回到旅館時,現場已有許多警察在調查。不過他對於嫌犯會住在該旅館持懷疑態度,因為旅館內到處都有錄音、錄影,在這麼多人的地方辦理入住並不是聰明的作法。
警方線索三:彈殼上疑有「關鍵詞」
《紐時》引述執法官員說法,4日在湯普森被殺害現場發現的彈殼上,似乎寫有「拒絕(deny)」和「延遲(delay)」兩個詞語。
《紐時》分析,雖然此二詞本身具有多種含義,但根據2010年出版的書籍《延遲、拒絕、辯護:保險公司為何不支付索賠以及你可以採取哪些措施》(Delay, Deny, Defend: Why Insurance Companies Don't Pay Claims and What You Can Do About It),以書中內容與書名使用此二詞來判斷,可推論這兩個字可能代表聯合健康保險公司過去試圖避免支付理賠的策略。
該書的作者、羅格斯大學名譽教授費曼(Jay Feinman)在書中寫道,「保險公司最大的開支,是它支付的理賠費用,如果保險公司支付的理賠較少,就能保留更多的利潤。」
《紐時》推論彈殼上出現這二個關鍵詞,代表湯普森可能是被對其公司懷有敵意的人所槍殺,但《紐時》也表明,截至5日晚間為止,仍沒有其他證據能支持這個推論。
聯合健康保險公司過去有什麼爭議?
據《紐時》報導,「聯合健康保險公司」隸屬於聯合健康集團中的主要部門,為超過5000萬名美國人提供保險,主要是向個人、雇主(提供員工保險的公司或機構),以及受到「聯邦醫療保險優勢計劃」等政府方案保障的民眾販售保險方案。
該公司2023年收入為2810億美元(約新台幣9兆1033億元),營業利潤超過160億美元(約新台幣5180億元),旗下共擁有約14萬名員工,是全美規模最大的醫療保險公司,但其處理理賠的方式經常受到批評。
根據美國非營利醫療研究組織「凱瑟家庭基金會(KFF)」的數據指出,在美國政府資助的《平價醫保法》(又稱歐巴馬醫保)計畫下購買保險者,至2021年為止被拒絕理賠的比例為17%;《紐時》更在其他調查發現,購買私人保險者申請理賠時,比購買政府保險者更容易被拒絕。
不過,因為私人保險公司不需公布拒絕理賠的數據,因此也無人知曉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到底拒絕過多少次理賠。
不過非營利調查新聞網站「ProPublica」2023年的報導指出,一名身為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客戶的大學生,因為治療重度潰瘍性結腸炎,1年內累積了200萬美元(約台幣6478萬元)的醫療理賠,但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無視認為必須理賠的內部報告而拒絕理賠,最後這名大學生將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告上法院,並在和解中獲得一筆未公開金額的賠償金。
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當時回應報導時,聲稱該大學生服用的藥物劑量「遠遠超過」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準則,因此才以「根據目前臨床準則重新審查治療計畫,幫助確保患者安全」的理由拒絕理賠。
不過《紐時》也指出,其實很少人會因為理賠被拒而提出上訴,一些研究發現上訴率僅約為 1%。
引發殺機的可能原因?
《紐時》報導指出,湯普森在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待了20多年,2021年4月成為執行長,他生前負責監督的私人「聯邦醫療保險優勢計劃」(Medicare Advantage),銷售方案關鍵業務獲得大幅成長,這個方案的銷售對象主要是65歲以上長者,並同時接受聯邦資金資助。
然而,美國參議院委員會2024年開始針對「聯邦醫療保險優勢計劃」展開調查,因為該計劃拒絕為跌倒或中風康復的患者提供保險服務。
調查結果顯示,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美國哈門那公司(Humana)和CVS健康子公司安泰人壽(Aetna)等3家公司,皆故意採取拒絕高額理賠患者的方式來增加利潤,其中聯合健康保險公司拒絕理賠的次數,更是其他理賠項目的3倍。
《紐時》記者在報導中審查聯合健康保險公司過去拒絕理賠的做法,發現美國健康醫療媒體「Stat」2024年1月發表的詳細調查報告中,曾揭露聯合健康保險的子公司「NaviHealth」如何透過演算法,來拒絕理賠參與該公司聯邦醫療保險優勢計劃的老年人。
Stat的調查報告指出,這些拒賠手段也引發令該公司員工感到困擾的情況,例如一位中風的年長女性,最終獲得的理賠天數僅有通常完全復原天數的一半。
據《紐時》報導,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及其母公司,目前已因使用該演算法而面臨集體訴訟。而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則聲稱,關於外界報導子公司NaviHealth使用演算法、或是鼓勵員工使用來拒絕理賠的說法是錯誤的。
槍擊案目前調查進度?
《紐時》報導指出,這起槍擊案發生時,湯普森原本準備參加的聯合健康保險公司投資者聚會,主要是一些主要股東和追蹤該公司的分析師聽取該公司高層報告,並向他們提出問題的活動。
而在湯普森遇害後大約12小時,警方稱疑似收到針對湯普森家人的炸彈威脅,因此已對他所居住的明尼蘇達州梅普爾格羅夫鎮區展開調查,但搜查2處住宅皆毫無結果,只能轉向明尼亞波里斯拆彈小組尋求幫助。不過《紐時》也指出,警方報告並沒有說明炸彈威脅是否與槍擊案有關。
而自從湯普森去世的消息傳出後,已有部分美國人在社群媒體上對該公司經常拒絕理賠表達不滿。
保險業界對此則做出反擊,美國健康保險計劃產業協會(AHIP)總裁塔芬(Michael Tuffin)在LinkedIn 上表示,「這行業的從業人員都是以使命為導向的專業人士,並盡可能讓保險和理賠負擔得起,也幫助人們應對複雜的醫療體系。」另外,塔芬也譴責任何暗示可以對保險業同仁,或對國內任何人進行威脅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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