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鍵盤俠變蝙蝠俠─大法官「團滅」的政治算計
立法院行使大法官人事同意權,不意外地七位被提名人「團滅」,讓人驚愕的是民進黨團竟祭出黨「開除黨籍」的黨紀,封殺唯一被民眾黨「放行」,本來有機會過關的台大教授劉靜怡,這位過去藍綠白通駡的「鍵盤俠」,瞬間成了蝙蝠俠,山水不靠,民眾黨支持她的八票,可能創下空前絕後的歷史紀錄,而成為「指標案件」。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所謂「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劉靜怡從不掩藏好惡,自臉書風行以來,慣性鍵盤臧否時事,藍綠白三黨與其政客,幾無人不中槍,前台大校長管中閔歷經「卡管案」,身心皆受重創,對劉靜怡被提名自始耿耿於懷,在她最低票被封殺後,更連書三次「大快人心」;她對前總統蔡英文的「博士論文」和前新竹市長林智堅的論文抄襲不假辭色;甚至對前中研院長翁啟惠捲入浩鼎案時,質疑翁忽略相應的技轉規範,「只顧自己的方便」,以至傳出英系立委投不下票;即使民眾黨支持她,但她對民眾黨主席柯文哲從來沒有好話,包括柯曾經捲入的器官移植爭議,如果柯文哲此刻不在監,或許對民眾黨團是否全體支持,都會猶豫不決。
做為學界敢言的「自走砲」,劉靜怡自有其特殊的「社會支持」,但要因此認為可以得到「政治(黨)支持」,未免天真。簡單講,從她被提名的那一刻起,她就應該有心理準備,不可能通過,這或許可以說明她的立法院審查過程中,依舊不違本心,包括曾駡立委王義川「蠢到爆」,都不諱言「這是我的真心話」,偏偏政治不能講究「真心」,尤其不能講真心話。
但劉靜怡被封殺,不是她個人的失敗,而是民進黨團,特別是總召柯建銘的失敗,「劉靜怡案」具體而微地凸顯柯建銘無視朝小野大的政治現實,戰略無方戰術失準,一路戰到敗的錯誤。
柯建銘自證被提名人不能駡民進黨
最嚴重的是,柯建銘對外聲言否決劉靜怡的理由是「一路辱罵民進黨」,對比曾經嚴詞駡過民進黨却成為賴清德競選總部主委的另一位被提名人姚立明,豈不自證要得到民進黨的支持就得有政治正確的「忠誠投名狀」?柯建銘甚至揚言「投同意就開除黨籍」,什麼時候民進黨開除黨籍的決策權落到了黨團總召手裡?柯建銘拿中評會當擺設也罷,他能臉不紅氣不喘表示投票前已向賴清德報告「黨團自主,國會自主」,所謂「自主」,豈非柯建銘一人說了算?其他民進黨立委可有「自主權」?
當然,國會人事同意權「黨團自主」,絕非柯建銘創例,馬英九時代的考試院和監察院人事,都有被自家立委否決的前例,但那是「真自主」,而非架著「開除黨籍」的懸刀;這次投票,對七位被提名人,三黨皆是「團進團出」,在野黨否定執政黨的提名有言在先,也符合其政黨立場,劉靜怡的意外是,她既為民進黨主席、賴清德總統提名,理當為民進黨立委支持,但她却得到了「特殊待遇」,明面上是她「一路辱罵民進黨」,實則國民黨一席不放,讓民進黨原本認為通過兩人可讓憲法法庭依新的《憲法訴訟法》十位大大法官參與評議的算盤落空,於是在不情願下換取劉靜怡通過的算盤也不撥了,劉靜怡這枚「交易的籌碼」,一下就成了棄子。
柯建銘或許沾沾自喜於他的「老謀深算」,沒有在立委黃國昌面前「妥協」,並表示一定會走行政院覆議《憲訴法》,聲請憲法法庭暫時處分與釋憲;總統府遺憾的同時,也表明總統將會補提名。但這兩條路,在「劉靜怡案」之後,都不可能一馬平川毫無爭議。
「棄子」不只劉靜怡,還有「青鳥」
首先,總統補提名,被提名人或許難免要自我審查一下,有否駡過民進黨的紀錄在案,當然也得掂量一下,有沒有惹怒在野政黨的「前科」─比方廢死,甚至看看左右同時被提名的「同儕」有幾人?能不能足可成功「交易」,以免在投票前成為棄子?賴清德補提名時的政法學俊彥,不可能不以包括劉靜怡在內的七名大法官被提名人走過的路為鑑,在尊嚴與「官誘」間掙扎,意思是賴總統再提名的難度升高。
其次,立法院會期即將結束,再走一趟覆議釋憲程序,爭議紛擾事小,只餘八名大法官的憲法法庭就算做成暫時處分、違憲、或者如國會改革法案般竟否定了國會的立法權,其爭議勢必比國會改革法案剝奪國會職權來得更烈。就算民進黨、甚至賴清德和柯建銘都不介意,但司法需要被信任,台灣民主一路走來,司法一度緩進地增加人民的信賴,但是這個信賴感在蔡英文總統八年,崩壞得比想像得更快,而前司法院長許宗力主持的憲法法庭,也幾乎摧毀了社會對大法官的基本信心,這也是為什麼這次大法官同意權從開始就注定不順遂,更是藍白聯手修改《憲訴法》之由,賴清德和柯建銘哪來的信心,「一半的憲法法庭」還能威武莊嚴?
柯建銘一人號令,讓大法官被提名人「團滅」,被提名人繼續做自己,政黨算計損不了個人尊嚴,鍵盤俠還是鍵盤俠,經此一遭,體會更深,來日駡起藍綠白三黨,更無所顧忌酣暢淋漓,皮更痛的只會民進黨;做為國家領導人,賴清德不思朝野協商之道,只會順著柯建銘無大局只逞一時意氣的戰鬥思路,只會一路敗,而一次又一次被棄的不只是劉靜怡,還有場外的「青鳥」,就像財劃法表決,在民眾黨退場後,民進黨竟以四十七比四十八的一票之差輸給國民黨,到底該怪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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