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事實查核社群致馬克祖克柏的公開信

尊敬的祖克柏先生：

9年前，我們曾致信您，討論Facebook上的錯誤資訊對現實世界帶來的危害。作為回應，Meta 創立事實查核計劃，幫助數百萬用戶免受謠言與陰謀論傷害。本週，您宣布因擔憂「過度審查」而在美國終止該計劃——這項決定可能會摧毀近十年來促進網路精確資訊的成果。

2016年上線的事實查核計劃是促進網路資訊準確性的重要一步。這個計劃減少錯誤和誤導性資訊在用戶動態中傳播，讓人們在使用 Facebook、Instagram和Threads時有更好的體驗。我們相信——數據也顯示——大多數社群媒體用戶希望獲得可靠的資訊，幫助他們判斷、或是與家人朋友進行良好的互動。這個機制的目標是，在沒有審查內容的情況下，通知用戶假資訊，以減緩其傳播。事實查核者始終支持言論自由。我們2024年在《塞拉耶佛聲明》也多次重申這一立場，指出某些資訊的錯誤之處，也是言論自由的一部分。

但您表示，這項計劃已成為「審查的工具」，且「尤其是在美國，事實查核記者的政治偏見破壞了信任，而非建立信任」。這個說法並不正確。我們希望釐清這個說法，既為當下，也為歷史留下紀錄。

所有Meta事實查核合作夥伴都必須通過國際事實查核聯盟（IFCN）嚴格的中立準則。代表事實查核組織不得與任何政黨或候選人有關聯，不能進行政策倡議，且堅守客觀性和透明性的承諾。每個查核機構每年都會接受嚴格的認證，包括獨立審查和同行審核。截至目前，Meta不只從未質疑這些標準，反而還一直讚揚這個機制的嚴謹和有效性。甚至就在一年前，Meta 還將這一計劃延伸至Threads平台。

您指稱，事實查核組織要為內容審查負責。但實際上，Meta從未賦予事實查核組織刪除內容或帳號的權力。網路上有許多人把Meta的行為歸咎給事實查核記者並對其騷擾，而您最新的言論無疑會加劇這種觀點。事實上是，對於被事實查核組織判定為虛假的內容，Meta的員工才是決定如何處理這些內容的人，例如降低其曝光率或標註警告標籤。多年來，事實查核組織曾多次建議Meta 改進標籤的呈現方式，減少人們對於標籤的反感，且避免看起來像是內容審查；但Meta從未採納這些建議。此外，Meta的查證機制中豁免政治人物與候選人的言論，即使這群人傳播錯誤資訊。事實查核組織常年來主張，政治人物應該像其他人一樣接受查核。

多年來，儘管事實查核組織和獨立研究人員一再要求Meta提供更多關於第三方查證機制的數據，但Meta只提供了非常有限的資訊。不過，從現有的資訊顯示，這個計畫是有效的。研究顯示，事實查核標籤能降低人們相信與分享虛假資訊。您本人在國會作證時，也曾公開讚揚該機制是Meta「領先業界的事實查核計劃」。

您提到將推出類似X平台的「社群備註」（Community Note）的計劃，但我們並不認為這個計劃可以如X宣稱的帶來良好的用戶體驗。研究表明，由於「社群備註」的發布取決於其是否獲得政治共識，而非根據其準確性與證據，許多「社群備註」因此從未顯示在平台上。但是，即便如此，「社群備註」與第三方查證機制也並不互斥。如果「社群備註」能與專業事實查核合作，將有潛力成為一個推廣準確資訊的全新模式——這個需求將是龐大的：如果人們認為社交媒體充斥著詐騙和謠言，他們就不會想使用這個平台，或是在上面做生意。

最後，我們回到美國的政治情況。您在美國國會認證川普勝選後發布這個決定，成為一系列美國科技業對新政府的回應之一。川普本人也表示，您的決定「可能」是因為他過去對您的威脅。在事實查核社群裡，一些查核記者也在自己的國家面臨類似的政府威脅，因此我們可以理解，要對抗這種壓力有多麼困難。

在2025年終止事實查核的計劃目前僅限於美國。但是，Meta在全球100多個國家都有同樣的機制，而每個國家在民主和發展階段各不相同。在一些國家，假訊息可能導致政治動亂、選舉干擾、暴力甚至種族滅絕。若Meta在全球停止該計劃，幾乎可以肯定將在許多地方造成實質的傷害。

在此刻，資助公共服務新聞的必要性更甚以往。不管是在美國、或是世界的其他角落，事實查核是讓人們擁有共同的現實、基於證據展開對話的關鍵。在這個關鍵時刻，慈善機構應加大對新聞業的投資。

最重要的是，對於希望看到社群可以提供準確和可靠資訊的人來說，Meta終止第三方事實查證計劃是在走回頭路。我們希望在未來幾年可以盡量填補這個缺口。我們已經準備好繼續與Meta、或其它有興趣引入事實查核機制的科技平台合作，幫助人們獲得準確的資訊，做出影響到生活日常的決定。

取得真實資訊的權力能滋養言論自由，讓人們得以作出與其價值觀一致的選擇。作為記者，我們將堅守我們對新聞自由的承諾，持續追求真相，守護民主的基石。

連署查核組織：
15min – Lithuania

AAP FactCheck – Australia

AFP – France

AkhbarMeter Media Observatory – Egypt

Animal Político-El Sabueso – México

Annie Lab – Hong Kong SAR

Aos Fatos – Brazil

Beam Reports – Sudan

BOOM – India

Check Your Fact –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hequeado – Argentina

Civilnet.am – Armenia

Colombiacheck – Colombia

Congo Check : Congo, Congo DR, Central African Rep

Doğruluk Payı – Türkiye

Dubawa – Nigeria

Ecuador Chequea – Ecuador

Ellinika Hoaxes – Greece

Estadão Verifica – Brazil

FactCheckHub – Nigeria

Fact-Check Cyprus – Cyprus

FactCheck.org –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FactCheckNI – Northern Ireland

Factcheck.Vlaanderen – Belgium

Factchequeado –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Factly – India

FactReview – Greece

Factnameh – Iran

Faktisk.no – Norway

Faktograf – Croatia

Fakt Yoxla – Azerbaijan

Fatabyyano – Jordan

Full Fact – United Kingdom

Greece Fact Check – Greece

Gwara Media – Ukraine

Internews Kosova KALLXO – Kosovo

Istinomer – Serbia

Källkritikbyrån – Sweden

KOMPAS.com – Indonesia

La Silla Vacía – Colombia

Lead Stories –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Les Surligneurs – France

Lupa – Brazil

Mafindo – Indonesia

Mala Espina – Chile

MediaWise –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Metamorphosis – North Macedonia

MyGoPen – Taiwan

Myth Detector – Georgia

Newschecker – India

Newtral – Spain

Observador – Portugal

Open – Italy

Pagella Politica / Facta news – Italy

Polígrafo – Portugal

PolitiFact –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ravda – Poland

PressOne.PH – Philippines

Probe – Philippines

Rappler – Philippines

RMIT Lookout – Australia

Snopes –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aiwan FactCheck Center – Taiwan

Tech4Peace – Iraq

Telugu Post – India

The Stage Media-Liberia–  Liberia

Tirto.id – Indonesia

The Journal FactCheck – Ireland

The Logical Indian – India

VERA Files – Philippines

Verify – Syr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