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1) ：造訪美國塞班島中國人"潤"美跳板？

塞班岛 —

2025年1月初，我們從美國東岸啟程，經過24小時的轉輾飛行，抵達美國在太平洋的屬地塞班島。

塞班島是北馬里亞納群島聯邦的首府，那裡以陽光沙灘和果凍海著稱，是不少中國人、日本人、南韓人青睞的度假之地。這個熱帶島嶼曾屬於日本，是二戰期間美日太平洋戰爭的重要戰場：美軍在1944年的塞班島戰役中奪取該島，為戰爭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我們這次前往塞班，不是因為那裡的風景和二戰歷史，而是為了了解，這個在1987年加入美國聯邦的美屬外島，如何成為一些中國人通往美國的“跳板”。

塞班可以說是距離中國最近的美國領土。相較於我們從美國東岸前往塞班的舟車勞頓，時差15小時，從中國到塞班只要飛4-5小時，時差只有2小時。

此外，塞班是唯一對中國公民實施免簽的美國領土。根據現有政策，中國遊客可在沒有美國簽證的情況下，在塞班停留14天。不過塞班的免簽範圍只適用於北馬里亞納群島，前往美國其他領土仍需美國簽證。

賽班生“美寶”

這種便利，讓一些中國孕婦選擇塞班作為“赴美生子”的目的地：她們以旅遊名義免簽進入塞班，在那裡分娩，利用美國出生地公民權的聯邦法律，為孩子辦理美國身份。

根據當地媒體引述塞班聯邦醫療保險公司健康與生命統計辦公室(Commonwealth Healthcare Corp.'s Health & Vital Statistics Office)的數據，2009年，也就是剛對中國公民實行免籤的那一年，在塞班出生、父母為中國人的嬰兒只有8名，到了2012年，迅速攀升至282名，而在2015年1月到2016年9月間，則多達692名。

我們在從日本轉機抵達塞班的班機上，遇見一位在塞班居住20多年的華人張女士。她告訴我們，她在塞班的一些房子過去曾被租去，接待到塞班生孩子的中國孕婦。她認為，中國人到塞班生子，某程度上對當地的經濟也有好處。她說，塞班旅遊業因新冠疫情受到重創，經濟如今還沒有什麼起色。

不過中國人利用免簽政策到塞班生子卻引起一些國會議員的擔憂。華盛頓州共和黨聯邦眾議員湯姆·蒂凡尼(Rep. Tom Tiffany, R-WI) 去年12月在美國國會的一場聽證會上說：“現在，北馬里亞納群島通過生育旅遊出生的嬰兒數量比本地出生的嬰兒數量還多，他們甚至不需要簽證就可以來這裡。”

“偷渡”關島

除了這些中國人試圖透過生“美寶”作為之後移民美國的“跳板”，還有一些中國人則是在利用免簽進入塞班，通過蛇頭或者自己購買小皮艇，從海上“走線”前往250多公里外美國的另一個海外領地關島，在那裡申請政治庇護從而拿到合法的美國移民身分。塞班完全聯邦化要到2030年，在那之前的過渡期內不受理庇護申請。

關島海關去年12月初的統計數據顯示，自2022年以來，試圖從塞班非法進入關島被逮捕的有152人，均為中國人，當然這個數據沒有包括“偷渡”成功的中國人。

關島作為美國在太平洋的重要軍事基地，大量非法中國移民的湧入，也引發了地方政府和國會議員的高度關注。 2024年12月初，在關島成功進行彈道飛彈攔截測試期間，有七名中國人從塞班非法進入關島時被逮捕，其中至少四人是在“一處軍事設施附近”被發現，更是引發間諜擔憂。

2023年底，數十名美國國會議員曾聯署致函美國國土安全部，要求取消對中國遊客前往塞班的免簽政策。他們認為，這個政策讓北馬里亞納群島地區容易出現毒品販運、非法移民和組織犯罪等問題。當選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提名的國務卿人選馬可·魯比奧(Marco Rubio)參議員也是聯名署人之一。

特朗普本人則誓言打擊非法移民和取消出生公民權。在新特朗普政府即將就任之際，我們前往塞班，試圖了解中國人藉由塞班獲得美國身份的這兩條路徑是否仍然活躍，探尋“潤”塞班和關島的中國人的故事，並了解地方政府的回應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