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人工智能新政:鬆綁監管 支持創新 擊敗中國

華盛頓 —

美國當選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正式就職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近日提名技術政策上的對華強硬派出任主管科技的要職。他還曾誓言推翻現任總統喬·拜登(Joe Biden)有關人工智能(AI)安全監管的行政命令,以加速硅谷的AI研發。分析人士說,特朗普上台後,在AI領域會以放鬆監管,支持科技創新來確保美國在與中國在AI領域的競爭中保持優勢。

新美國安全中心(CNAS)助理研究員盧比·斯坎倫(Ruby Scanlon)告訴美國之音: “在人工智能方面,我們很可能會看到對中國的極大關注,關注在擁有最先進的人工智能能力方面擊敗中國……當選總統特朗普身邊的很多人認為,在人工智能方面擊敗中國是一個關鍵的優先事項。”

對華科技鷹派出任國務院技術主管崗

特蘭普12月10日任命對北京持強硬立場的硅谷科技公司高管雅各布·赫爾伯格(Jacob Helberg)為美國國務院負責經濟增長、能源和環境的國務次卿。

這一職位的任務之一是為美國制定和實施與科學技術有關的國際政策。在特朗普第一個總統任期擔任這一職務的基斯·克拉奇(Keith Krach)曾領導美國發起的對抗中國電信企業全球擴張的 “清潔網絡” (Clean Network)計劃,成功說服盟友將中國華為設備從各自的電信網絡中卸除。

美國Palantir公司CEO高級政策顧問、美國國會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C)的成員雅各布·赫爾伯格(Jacob Helberg)(照片為本人提供)
美國Palantir公司CEO高級政策顧問、美國國會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C)的成員雅各布·赫爾伯格(Jacob Helberg)(照片為本人提供)

赫爾伯格將科技競爭視為美中地緣政治博弈的關鍵領域,在科技政策問題上被視為對華鷹派。赫爾伯格是一名硅谷科技公司高管,在與美國國防機構關係密切的人工智能公司Palantir擔任要職,也是國會下屬的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C)的成員,一直主張對北京採取更強硬的政策,也是在美國禁用中國社交媒體平台抖音海外版TikTok運動的關鍵推手之一。分析認為,與中國在AI技術上的競爭,將貫穿於特朗普政府AI政策的主線。

他此前在接受美國之音的採訪時,將中國、俄羅斯、伊朗與朝鮮組成的戰略組合稱為 “邪惡聯盟”,稱這一聯盟的高層指導原則是要 “扭轉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冷戰的結局”。

USCC在最近發布的年度報告中提議,美國有必要啟動一個類似 “曼哈頓計劃” 的AI研發計劃,加速通用人工智能(AGI)的研發,確保在與中國競爭中取得領先地位。

赫爾伯格就此對路透社表示:“縱觀歷史,我們看到,首先利用快速技術變革時期的國家往往會導致全球權力平衡的變化……中國正在向AGI邁進……我們必須非常嚴肅地對待他們,這至關重要。”

國務院次卿人選提名需要國會表決通過。受提名出任國務院這一要職後,赫爾伯格12月10日在X上發表聲明說:“我在科技行業和擔任(USCC)專員期間學到的指導性的一課是,經濟就是戰略、戰略就是經濟。”

他表示,特朗普與副總統當選人JD·萬斯(JD Vance)制定的議程將 “應對技術和地緣政治變化的雙重動蕩,並確保美國贏得定義本世紀的經濟競爭”。他說:“國務院將在實現這一願景方面發揮關鍵作用。”

首創AI “沙皇”之位,推動AI小企業創新

特朗普12月5日在社交媒體上宣布,他將任命硅谷投資家大衛·薩克斯(David Sacks)擔任白宮的 “人工智能沙皇” 角色。這一職位的全稱為 “白宮人工智能與加密貨幣主管” (White Hous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crypto czar),是特朗普的首創。雖然薩克斯的具體職責還沒有公開,但分析人士相信,他將威制定統一的國家技術政策和鞏固美國在創新領域的領先地位提供戰略指導。

薩克斯是一名著名的硅谷風險投資家,與特斯拉創辦人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硅谷企業家彼得·蒂爾(Peter Thiel)參與了網站支付服務系統貝寶(PayPal)的創建和初期運營。這一職位無需國會批准。雖然預計薩克斯也不會全職投身這一職位,但薩克斯在支持小企業方面的態度可能影響特朗普未來的AI產業政策。

2016年9月13日,Zenefits公司首席執行官大衛·薩克斯(David Sacks)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三藩市的一個科技活動上發言。
2016年9月13日,Zenefits公司首席執行官大衛·薩克斯(David Sacks)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三藩市的一個科技活動上發言。

薩克斯2008年創立了企業通訊軟件公司Yammer,該公司與2012年被微軟以12億美元收購。隨後,他創立了硅谷風險投資公司Craft Ventures。薩克斯投資了20多家成功的科技初創企業,其中包括臉書(Facebook)、推特(Twitter)、優步(Uber)、SpaceX等

新美國安全公司的斯坎倫說:“(薩克斯)肯定會更多地尋求支持產業的方法,(在經濟上)更加自由放任,減少繁文縟節。由於他的背景是創業公司,他可能會推動科技初創公司而不是大型科技公司,並希望為有利於這些初創公司的人工智能創新提供更平等的創新環境。”

此外,特朗普還提名拉塞爾·沃特(Russell Vought)出任美國管理和預算局(OMB)局長。沃特曾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內曾擔任這一職務,當時曾發布國一份有關AI監管的備忘錄,指示聯邦機構 “避免不必要地阻礙人工智能創新和增長的監管或非監管行動”

上任第一天將推翻拜登AI行政令 放鬆對AI的監管

特朗普在此次競選期間承諾,上台後將廢除現任總統喬·拜登(Joe Bide)有關人工智能的行政命令。

拜登2023年10月簽署了 “關於安全、可靠和可信賴的人工智能開發和使用的行政命令”,關注AI系統和產品的安全、以及如何應對潛在的濫用行為,要求開發先進AI系統的公司對產品進行嚴格的安全測試。這一行政命令為政府和商業中的AI使用制定了安全規範,並在美國商務部內創建了人工智能安全研究所。

但是,特朗普和共和黨人批評拜登的這一行政命令,稱這一命令將為美國的AI發展設置了不必要的限制,還會助長 “激進左翼思”,允許政府通過AI進行言論審查。

拜登行政命令簽署後不久,特朗普就在2023年12月在艾奧瓦州的一次競選集會上提出公開反對意見。他說: “當我再次當選時,我將取消拜登的人工智能行政命令,並在(上任)第一天禁止使用人工智能審查美國公民的言論。”

2024年7月,共和黨將特朗普的人工智能議程納入其黨綱,闡明下一年共和黨領導的國會的政策方向。

這一黨綱表示:“我們將廢除喬·拜登危險的行政命令,這一行政命令阻礙人工智能創新的,將激進的左翼思想強加給這項技術的發展。取而代之的是,共和黨人支持植根於言論自由和人類繁榮的人工智能發展。”

新美國安全中心的斯坎倫說,雖然不能完全預測特朗普領導下的美國AI政策的具體措施,但可以預計,特朗普將推進在政策上為美國的AI科技公司在監管上進行鬆綁。

斯坎倫對美國之音說:“這更有可能是一種自由放任主義。特朗普政府可能會減少官僚作風,在人工智能方面釋放更多美國企業的創新能力,同時減少對安全問題的關注。”

根據Covington律師事務所的總結分析,預計特朗普的新政府將停止美國政府機構正在進行的與AI相關的規則制定,包括商務部有關人工智能安全的測試要求。

馬斯克角色受關注

不過,特朗普政府在AI議題上的關鍵人事任命人選對自由市場主義的推崇並不意味著下屆美國政府將以犧牲安全為代價發展AI。在特朗普政府過渡時期發揮關鍵影響力的馬斯克在AI安全問題上態度極為謹慎,多次警告AI監管疏失將給人類帶來 “比核武器更危險” 的災難性的後果。

馬斯克在特朗普此輪競選中發揮了巨大的經濟、組織和文化影響力,並將在特朗普再次上台後負責精簡聯邦政府的事務。

2023年,馬斯克簽署公開信,號召AI研究機構暫停ChatGPT那樣的大語言模型(LLM)發展,呼籲優先制訂出一套有關AI設計與研發的安全準則。

他2023年在一個播客節目上說,不受監管的人工智能 “比核武器更危險”。

今年8月,馬斯克表示支持加利福尼亞州一項有關規範AI發展的議案。他在X平台上發文說:“20多年來,我一直是人工智能監管的倡導者,就像我們監管任何對公眾有潛在風險的產品/技術一樣。”

斯坎倫說:“他(馬斯克)對 ‘超級智能、’ 帶來的潛在危害非常警惕。並且可能會對這項技術設置更多的護欄和安全限制。大衛·薩克斯更有可能以支持創新為重點,為美國盡可能快速地創新奠定基礎。”

她說: “一切都還懸而未決。他(特朗普)有很多不同的技術顧問,從埃隆·馬斯克到(硅谷科技投資家)馬克·安德裡森和本·霍洛維茨,他們對人工智能政策都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在意見相左的情況下,在實際制定特朗普的人工智能政策時,我們不知道哪一個會佔先。”

開源與透明:美中AI競爭的價值觀因素

與此同時,專家也指出,特朗普政府也將支持更為開源(open source)、透明的人工智能發展方向,這在一方面將支持初創企業的發展,避免大公司的行業技術壟斷,另一方面也保持AI代碼中的透明度,讓AI系統在開發過程中倡導何種價值觀一目了然。

副總統當選人萬斯就是開源AI的一名倡導者,認為開源AI更有利於小企業與科技大公司的競爭。他在2024年7月的一次國會參議院聽證會上說:“我擔心的是,如果我們在(人工智能領域)現有公司的脅迫下行事,那將對這些現有企業有利,而不是對美國消費者有利。”

華盛頓智庫傳統基金會科技政策中心總監卡拉·弗雷德裡克(Kara Frederick)指出,萬斯對開源AI路線的支持表明,特朗普行政當局的AI政策將力圖確保美國領導的AI技術反應自由民主的西方價值觀,這將與中國的AI產品形成反差。

她對美國之音說:“為這些技術注入開放性和透明度,使人工智能具有可解釋性,有方法來審計這些計算系統——這些都是將西方、民主、美國價值觀融入這些技術的一種做法。相反,中國(的人工智能)則必須建立於更專制的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