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伊斯蘭學者頻遭逮捕 各界擔心中國按新疆模式建“回族集中營”

雲南玉溪警方2024年12月15日出動大批警察、便衣和特警,強行抓捕了玉溪大營清真寺伊瑪目馬玉巍及其父母、妻子和孩子。第二天中午(12月16日星期一),個舊阿拉伯語學校教師馬玉清也被雲南沙甸派出所警察帶走。

當地目擊者告訴美國之音,最近一段時間雲南警方還在其他地區抓捕了多名教授伊斯蘭經文的阿訇和穆斯林學者,包括在雲南極具影響力的前雲南個舊阿拉伯語學校校長馬斯敏。

旅居美國的回族穆斯林活動家馬聚指出,中國當局的這一波抓捕行動是針對穆斯林宗教領袖的系統性鎮壓的一部份,勢必引發當地民眾的強烈不滿和國際社會的普遍關注。

抓捕行動背景

中國雲南玉溪回族民眾2024年12月16日在市政府門前抗議當局抓捕伊斯蘭教學者和穆斯林領袖(雲南玉溪民眾提供)
中國雲南玉溪回族民眾2024年12月16日在市政府門前抗議當局抓捕伊斯蘭教學者和穆斯林領袖(雲南玉溪民眾提供)

自從2023年雲南省通海縣納家營穆斯林民眾抵抗中國政府拆毀清真寺而發起所謂的“最後尊嚴”行動後,中國各地政府開始大力整治穆斯林學者、阿訇在網路平台教授《古蘭經》、伊斯蘭知識的現象,並將其確定為違法行為。本週被逮捕的馬玉巍阿訇曾在國外留學多年,回國後一直致力於家鄉清真寺的宗教事務,他在網絡平台宣講和平、平等、自由等伊斯蘭基本知識的音頻受到很多人喜愛。

玉溪市政府2024年5月11日召開以非法宗教活動告誡為內容的會議,在會中將曾任玉溪市政協委員、紅塔區政協常委及人大代表的玉溪大營清真寺教長馬存光阿訇稱為“假冒宗教教職人員”,同時被宣佈為“假冒宗教教職人員”的就有該清真寺的馬玉巍阿訇。該清真寺管理委員會也同時被冠以“非法清真寺管理組織”的名義。當局也勒令該清真寺停止已經持續二十多年的伊斯蘭《古蘭經》的學習和講解活動。

近一年來,馬玉巍阿訇多次遭遇身份不明人員的追蹤和調查,當地民眾對其安全狀況深感擔憂。為了保護他的安全,當地民眾將他和父親帶到清真寺居住,避免外出。然而,馬玉巍在2024年12月15日首次離開清真寺,到一家餐廳用餐時,便遭到便衣突襲並被強行帶走,同時被帶走的還有他的父母、妻兒。到美國之音截止時間,馬玉巍阿訇仍在押,只有他的妻兒被釋放。

知情人士透露,玉溪警方在此次逮捕行動中並未出示正式逮捕令,整個過程充滿暴力與恐嚇。當地一位因為害怕被打擊報復而不願透露姓名的群眾對美國之音說,拘捕時警察威脅試圖拍攝的群眾,揚言要沒收他們的手機。

目擊者說,這與2016年中國公安部提倡一般民眾在不影響執法的前提下可以拍攝警察執法過程的主張相悖。

擴大鎮壓的跡象

中國雲南玉溪回族民眾2024年12月16日在市政府門前抗議當局抓捕伊斯蘭教學者和穆斯林領袖(雲南玉溪民眾提供)
中國雲南玉溪回族民眾2024年12月16日在市政府門前抗議當局抓捕伊斯蘭教學者和穆斯林領袖(雲南玉溪民眾提供)

此次事件並非孤立個案。去年,雲南文山市一位阿訇馬駿被以不明罪名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其判決書不允許被查看,警方警告其家人判決書內容不得外傳、複印或公開。

曾任雲南省個舊市阿拉伯語學校校長的馬思敏阿訇於兩個月前被雲南紅河警方帶走,至今毫無音訊。不過週一,雲南沙甸派出所警察帶走個舊阿拉伯語學校教師馬玉清後,當地民眾為了防止馬玉清被帶離沙甸,圍堵了沙甸派出所。在抗議民眾不斷要求放人的壓力下,警方當天晚上只好放了馬玉清阿訇,讓他回家。

雲南蒙自市一位不願公開姓名的宗教局工作人員向美國之音表示,中國政府對穆斯林群體的打壓正在升級,尤其是學術和宗教領域的領袖。中國青海一位穆斯林書法家說,現在阿拉伯語書法作品都不准郵寄,更不允許開設店鋪銷售阿拉伯語書法作品。

根據新華社(2024年11月28日) 報導,甘肅省紀委監委對蘭州交通大學原黨委常委、副校長李宗義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了立案審查調查,理由之一是“長期信仰宗教”。李宗義是一位回族穆斯林學者,然而卻因自己的宗教信仰、“對黨不忠誠不老實”,而被開除黨籍,降低退休待遇,並被“移送檢察機關依法處理”。

旅居美國的回族穆斯林活動家馬聚認為,最近被捕的這些阿訇學者有可能成為他所說的“雲南迴族集中營”的首批受害者。近年來,中國政府以“反恐”和“去極端化”為藉口,在新疆、寧夏、甘肅、青海等地廣泛推行針對穆斯林的嚴厲政策,雲南作為回族聚居地之一,也未能倖免。

在澳洲的回族穆斯林學者所羅門·白對美國之音表示,敘利亞獨裁政權的覆滅,對中共政權產生了重大影響,所有獨裁政權都害怕自由意志思想的存在。他說:“當一個民族為了自由、平等和公正不畏懼死亡的時候,就是獨裁政權垮台的前兆。因此中共在此時加緊對穆斯林群體的打壓和恐嚇,尤其是對學者和伊瑪目群體的迫害和拘捕,是害怕這些人的影響力會導致大規模的民眾運動。”

人權組織的反應

中國雲南玉溪回族民眾2024年12月16日在市政府門前抗議當局抓捕伊斯蘭教學者和穆斯林領袖(雲南玉溪民眾提供)
中國雲南玉溪回族民眾2024年12月16日在市政府門前抗議當局抓捕伊斯蘭教學者和穆斯林領袖(雲南玉溪民眾提供)

國際人權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 對中國雲南抓捕穆斯林學者事件表示高度關注。人權觀察的專家卡米拉·軒尼詩(Camilla Hennessy)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指出:“中國政府對宗教少數群體的打壓正在向全國範圍擴展,阿訇和伊瑪目成為目標,意在切斷穆斯林社區的精神和文化核心。”

當地民眾的反應

玉溪當地的穆斯林社區對馬玉巍和馬玉清的被捕表示強烈憤慨。一位姓韓的回族穆斯林說:“馬玉巍阿訇是我們社區的精神領袖,他教導我們和平與團結。他的被捕讓我們深感不安。”另一位姓納的民眾補充說:“我們現在連去清真寺都感到害怕,政府的壓迫讓我們的生活充滿恐懼。”

中國政府近年來對穆斯林群體的壓迫正在引發國際社會的廣泛批評。隨著更多證據浮出水面,人權觀察(human right watch)呼籲世界各國對中國的人權狀況施加更大的壓力,以保護宗教少數群體的基本權利。

馬聚認為,這次雲南逮捕事件以及李宗義教授的被捕,不僅暴露了中國政府對穆斯林領袖的系統性打壓,也提醒世人關注中國正在發生的人道危機。他說,“這場風暴的影響將不僅限於雲南,而是對全體宗教自由和人權的嚴重威脅。”

當美國之音致電玉溪市政府詢問當地穆斯林民眾抗議政府抓捕回族穆斯林學者事宜時,一位市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說“根本不存在這些事情”,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