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福田村事件》 百年寓言與現世警鐘
《福田村事件》百年前真有其事。1923年日本發生關東大地震,日本政府早已習慣性將社會衝突歸咎於朝鮮人與社會主義者在作亂。當地震帶來巨大恐慌,朝鮮人趁火打劫的謠言四起,更加深民眾惶恐及惡意。一群跑江湖的賣藥商隊行經福田村,因口音而招致村民誤認,在未查清下大開殺戒,成為難堪的悲劇。
導演森達也在紀錄片界聞名遐邇,尤其擅長探討社會恐慌與集體瘋狂,轉戰劇情片,也無懼碰觸歷史瘡疤。賣藥商隊雖為日本人,卻屬賤民階級,他們理應能夠體會被歧視之苦,但部分成員面對朝鮮人也流露睥睨姿態,可見刻板印象的嚴重與相煎太急的悲哀,更沒想到自己最後成了代罪羔羊。
更重要的是當飾演商隊領袖的永山瑛太質問眾人:所以是朝鮮人就可以殘殺嗎?那短暫的沉寂,以及接下來的暴力,眼看眾多自以為是的好人凝聚成集體暴力,真是瞠目結舌。再扣回到井浦新在片頭所講:沒有任何戰爭是正確的。原來他的憂鬱,是因為在這場屠殺前就已目睹過類似的邪惡。
森達也並不只專注單一事件,花了不少篇幅來描述暴力之前的社會景象。而政治有意操弄,媒體為虎作倀,豈是百年前的專利?當今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我們憑什麼自信比片中的暴徒更文明?而本片對情欲及性別差異的呈現,與其說是面向過去的批判,更是對現今的質疑。
儘管場面調度偶露生嫩,但看到後面,那些宛如針扎的詰問,還是有令人激動落淚的本事。也讓我聯想起廖克發入圍金馬獎的紀錄片《由島至島》,加害與受害者,並不是永遠截然兩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