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股漲、租賃股卻重摔4成！揭它大搶Uber族、學生客走鐘內幕
文●韓化宇
台灣的租賃產業，正面臨前所未有的產業動盪。
先看股價，2024年台股大漲近三成，但四家上市的租賃公司——中租、和潤、裕融及日盛台駿，卻大跌超過四成。
立委追打、金管會研擬「融資租賃專法」
租賃業無法可管的日子結束了
不但如此，這四家整體的延滯率，皆自2022年底起明顯上升。
延滯率是觀察租賃公司應收帳款品質好壞的指標，該比率越高，表示越來越多客戶拖延還錢；另一觀察資產品質好壞的指標——呆帳費用率，四大業者也是自2022年起大幅攀高，呆帳占營收比重越高，會直接衝擊獲利。
他們的挑戰不僅如此。之前租賃業沒有主管機關，其放款標準與銀行業差距極大，而如今，他們正面臨被納入金管會監管的命運。
今年以來，多名執政黨立委追打租賃業，金管會正研究制定「融資租賃專法」。台灣有6800家租賃公司，屆時，這些長年不受管制的租賃業，將被納入金管會監管。同一時間，銀行也正在縮減對租賃業的放款。
租賃業是獲利穩定成長的行業，租賃股也被股民視為存股標的，為何這個產業突然變成眾矢之的，被立委、金管會盯上，股價大跌，還被銀行緊縮銀根，面臨前所未有的動盪？
故事要從疫情講起。
疫情時租賃公司掌握更多「邊緣客戶」
「原車融資」超額貸款衍生問題
在疫情期間，很多人失業，被迫轉行開Uber、做外送，這些工作都需要買車，然而，這些族群剛失業，很難獲得銀行青睞，於是他們向租賃公司求助。
根據交通部統計，2020年普通重型機車掛牌數創下歷史新高；隔年中古車總過戶數也寫下新紀錄。
這對急欲衝刺個人信貸的租賃公司來說，如同天賜大禮。
因為，租賃公司過去的客戶多為被銀行拒於門外的小型企業，這塊市場已趨於飽和，租賃業一直想把觸角延伸至個人信貸市場，而車貸就是絕佳的途徑。
以裕融為例，其新車及中古車貸的應收帳款，2019年僅76億元，2022暴增至111億元，創下歷史新高，成長幅度達近五成；和潤、中租的車貸業務，在疫情期間同樣快速上升。
再者，疫情爆發後，央行降息，租賃業的主要資金來源為銀行借款，當利率大降，資金成本隨之驟減，給了他們快速擴張事業版圖的強烈誘因。
許多改開Uber、做外送的人，透過買汽機車，讓租賃公司掌握到更多被銀行視為「邊緣客戶」的個資，可以大展拳腳。
向租賃公司借錢買車，還款不是大問題，但真正的問題是，租賃公司事後會打電話給他們，問說：「最近資金壓力大嗎？你可以抵押車子，再借一筆錢出來花用。」這個業務被稱為「原車融資」。
正常來說，假設買一台20萬元的中古車，拿車子去抵押，無論是銀行或是融資公司，都只會借你低於20萬元以下的金額。但租賃公司為衝刺業務，借出去的金額，卻高於20萬元，甚至高出一、兩倍之多。
價值20萬元的汽車，卻借了30萬元，這超出的10萬元，無異於「無擔保信貸」，這已背離了租賃業原本的性質。
除了超貸，租賃公司在招攬業務的過程中，也充斥「勸誘」等不當手法。
不僅如此，租賃公司還將觸角伸向了學生族群。一名要求隱匿身分的前租賃公司主管透露，租賃公司獲取買車學生的個資後，後續問他們說：「有玩車嗎？需不需要額外一筆錢改車？」許多年輕人就這樣借貸金額越借越高，陷入債務深淵。
亂象還不止於此。
近年台股、加密幣大漲
投機客冒用人頭向租賃業借錢惹民怨
過去幾年因為台股大好，加上加密貨幣飆漲，許多投機客利用人頭向租賃公司借錢，蔚為一股巨大的風潮。
為什麼租賃公司沒有發現冒用的人頭戶？關鍵是，過去幾年租賃業的生意太好，進件量太大來不及審查，在風險控管上鬆懈了。
無論是借錢買車開Uber的人、沒有收入的學生或是炒幣的投機客，租賃公司橫掃了這些邊緣客群。
隨疫情消散，民眾生活恢復常態，原本生活就艱辛的邊緣族群，還錢壓力與日俱增、違約率開始翻揚。
「這群人是弱勢族群，貸款額度超過能力範圍，鼓勵他們過度消費的後果，就是爛帳一團，」安侯企業管理顧問公司執行副總經理賴偉晏直言。
2024年執政黨立委包含王世堅、賴惠員等接連跳出來砲轟租賃業，並要求金管會將其納管。
一旦被納管，規模達到一定門檻的租賃公司將被視為特許行業，必須向金管會申請執照，並遵守統一的規範。若涉及廣告不實、不當招攬或亂收取費用，金管會也有權力對其裁罰。
銀行緊縮資金、租賃業納入監管
弱勢恐轉向地下錢莊，成意外發展
為了減少消費糾紛，以免觸犯法規，租賃公司將更嚴格篩選客戶，放款過程也會更為謹慎，其營收與獲利成長的動能勢必受到壓抑。
而且，2024年銀行已緊縮租賃業的資金，在立委壓力下，2025年可能持續緊縮，這會加劇一個問題：延滯率恐「易升難降」。
賴偉晏強調，租賃業納入監管目的不是讓弱勢族群借不到錢，而是規範每個人都借到合理的錢。但問題是，如果若管制的結果是把弱勢逼到地下錢莊，未來恐衍生更大的社會議題。
這場租賃業的產業動盪，在在提醒我們，任何成長都不應以犧牲客戶利益為代價，貪小失大，終將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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