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人工智慧衝擊下的民主選舉：治理漏洞與未來對策

蔡鎤銘
【專欄】人工智慧衝擊下的民主選舉：治理漏洞與未來對策
【專欄】人工智慧衝擊下的民主選舉：治理漏洞與未來對策


引言
人工智慧（AI）技術的迅速發展，已經深刻改變了社會各個層面，其中包括選舉這一民主制度的核心環節。AI的應用雖然提升了選舉效率，但也帶來了資訊操控、虛假訊息擴散等問題，對選舉的公正性和透明性構成威脅。美國資訊處理推進機構（IPA）在2024年12月23日發布的研究報告強調，未來AI在選舉中的影響力將持續增加，其帶來的風險需要高度關注。
報告指出，AI生成內容（AIGC）的廣泛應用，已成為虛假訊息擴散的重要來源。從文字、圖片到影片，AI生成的虛假資訊以極低的成本大規模傳播，使選民難以辨別真偽。與此同時，AI技術也被用於設計針對選民心理的精準廣告和輿論操控工具，進一步加劇了民主選舉面臨的挑戰。本文將深入分析AI對選舉的影響，探討各國在AI治理方面的努力，並提出應對建議。
虛假訊息與輿論操控的挑戰
AI生成內容的興起，使得虛假訊息的製造和傳播變得更加高效。根據虛假消息追蹤組織NewsGuard的統計，在短短六個月內，AI生成的假新聞網站從不足50個激增至超過500個，增幅超過10倍。這些網站每天能製造數百甚至上千篇假新聞，並利用多語言翻譯技術將其轉化為15種語言，在全球範圍內迅速擴散。在選舉過程中，虛假訊息對選民的判斷產生了深遠影響。
以2024年美國總統選舉為例，一系列由AI生成的假照片和影片廣為流傳。這些包括川普（Donald Trump）與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賀錦麗（Kamala Harris）牽手散步的合成照片，以及聲稱泰勒絲（Taylor Swift）支持川普的虛假集會畫面。這些內容看似真實，但實際上是利用生成式AI技術製作而成，對選民情緒的影響難以估量。數據顯示，超過60%的選民在選舉期間至少接觸過一次由AI生成的虛假訊息，其中約一半未能辨別出內容的真偽。
虛假訊息的傳播速度遠超真實資訊，使得糾正虛假訊息變得極為困難。研究顯示，社交媒體上的虛假訊息通常會在發布後24小時內觸及數百萬用戶，而針對這些訊息的澄清文章卻常常無法獲得同等的傳播力度。虛假訊息的持續擴散不僅削弱了選民對資訊的信任，也對民主制度的整體穩定性構成了威脅。
AI技術的進步還使輿論操控成為可能。藉助Deepfake技術，AI可以生成高度仿真的虛假影像。例如，在選舉期間曾流傳一段川普宣稱將廢除憲法的Deepfake影片，雖然事後被證明為假，但其已對選民情緒造成深遠影響。此外，AI還被用於製造大量虛假社交媒體帳號，這些帳號能在短時間內發表大量內容，營造出某些政策或候選人廣受支持的假象，進一步影響選舉結果。
精準政治廣告的應用與風險

虛假消息追蹤組織NewsGuard指出，AI生成的假新聞網站每天能製造數百甚至上千篇假新聞，在全球範圍內迅速擴散，對選民的判斷產生了深遠影響。圖/NewsGuard網站

AI技術在政治廣告中的應用，已經徹底改變了傳統的宣傳模式。透過數據分析，AI能夠根據選民的行為和偏好進行精準廣告投放，不僅提升了宣傳效率，也讓政治陣營能以更低成本影響更多選民。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中，川普競選團隊利用AI分析選民數據，針對不同族群設計量身定制的廣告，成功吸引了大量關鍵搖擺州選民。
然而，這種技術的應用也帶來了顯著的倫理風險。AI生成的政治廣告往往針對選民的情緒弱點進行設計，特別是對恐懼和憤怒等負面情緒的操控。例如，某些廣告可能誇大移民問題的威脅，從而煽動選民支持特定的政策或候選人。這種方式在英國脫歐公投和多次大選中已被證實極具影響力。
此外，AI生成的廣告內容有時包含誤導性資訊甚至完全虛假的陳述，使選民無法獲得客觀準確的資訊基礎。這不僅損害了選舉的公平性，也對民主制度的信任構成威脅。數據顯示，超過70%的選民認為AI生成的廣告內容難以辨別真偽，這進一步凸顯了監管的必要性。
AI治理的努力與困境
為應對AI帶來的風險，各國政府和國際組織正積極探索治理措施。美國在AI治理方面率先採取行動，推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如2021年的《AI權利章典》（AI Bill of Rights）和2023年的《AI風險管理框架》（AI RMF）。這些文件強調透明性、公平性和隱私保護，並提出具體的風險評估和管理措施。此外，美國部分州已通過法律，要求選舉相關的AI生成內容必須明確標示，並對虛假資訊進行嚴格處罰。
儘管如此，AI治理仍面臨諸多挑戰。AI技術的快速發展和跨國應用，使得現有的法律和監管框架難以跟上其步伐。例如，一些AI生成的虛假訊息和政治廣告來源於境外，使得國內法律無法有效追溯和處罰。此外，國際合作的推進也面臨障礙。儘管美國和歐盟在多次峰會上強調AI治理的重要性，但雙方在數據隱私、技術標準等問題上的分歧，導致合作進展緩慢。
另一方面，國際合作也為AI治理帶來了機遇。例如，2024年舉辦的人工智慧全球峰會（Global AI Summit）吸引了100多個國家參與，各方就制定AI倫理準則和技術標準達成了初步共識。這種多邊合作模式，有助於降低跨國界的AI風險，並為未來選舉提供更加穩定的制度保障。
結語
人工智慧在選舉中的應用，為民主制度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與挑戰。AI技術雖然能提升選舉的效率和精確性，但其濫用也可能對選舉的公正性和透明性造成破壞。虛假訊息的泛濫、輿論的操控以及精準廣告的濫用，已成為現代民主選舉面臨的重大隱憂。
在這種背景下，加強AI治理勢在必行。各國政府和國際社會應攜手合作，制定更加完善的監管框架，確保AI技術的應用符合道德和法律規範。未來，隨著AI技術的不斷進步，其對選舉的影響力只會日益增強。只有通過有效的監管和國際協調，才能確保人工智慧真正造福社會，維護民主制度的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