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屆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首獎劉大芸：觸碰藝術倫理的神祕界線

甘麗梅

2025年11月8日週六上午4:35

〔記者董柏廷／台北報導〕短篇小說獎首獎由年僅二十六歲的劉大芸以〈我不過是一個雪人〉獲獎。作品以人體模特兒為敘事者，描寫藝術家母子與模特兒之間的複雜關係，讓觀看、欲望與倫理的界線逐漸模糊，評審認為，小說以冷靜筆調處理照護與孤獨的議題，呈現年輕世代對身體與關係的敏銳觀察。

劉大芸受訪時表示，作品的起點來自「偷企鵝」的真實故事，她曾聽聞旅人偷走企鵝做為紀念，覺得那是人類想要占有神祕生物的衝動。她受到已故藝術家王雅慧2007年的錄像作品〈熱帶計畫：雪人〉啟發，「那件作品將刨冰做成雪人，擺在台灣街頭融化，給我一場徒勞的過程。」她說，小說中的企鵝象徵對真實的追求與失控，也回應了模特兒角色在「愛與畫中找自己」的狀態。

〈我不過是一個雪人〉延續她長期以人體模特兒視角創作的主題。劉大芸說，模特兒是「被看」的角色，但她更關心「觀看別人」的狀態；從散文到小說，她不斷探索詮釋與被詮釋的權力關係，談及小說中最具爭議的情節——模特兒小雪與智能障礙男子大樹之間的互動——她表示：「那段不是強調『性』，而是小雪透過大樹的畫快要找到自己，但轉眼他又迷上企鵝，她想要奪回那樣的『重視感』。也能說兩人都在尋找自己存在的重要性。」

大樹的角色源於她對現實中智能障礙者的觀察。她不諱言，曾被與故事角色相似的男子凝視過，「他的目光很直接，把欲望的問題，原封不動拋回來。」雖然作品得獎，她也坦言，有些操作不夠細緻，「我盡力靠近，嘗試理解，但仍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看見真實。」

對於同時身為模特兒與創作者的矛盾，她說：「模特兒常被看成物件，後來我開始拍自己的裸照，想用自己的角度詮釋身體。那是我拿回身體詮釋權的一種方式。」她笑說，這次得獎感到意外，計畫將部分獎金作為旅行基金，「希望可以去歐洲看藝術節或文學節。」

典禮現場，劉大芸的母親自花蓮北上觀禮，聽見女兒致詞時不禁拭淚。她受訪時表示，從未想過能親眼看見這一幕，「今天看到典禮現場每個人都那麼努力，讓我很感動。」她回憶，女兒一歲多就養成閱讀習慣，「只要念唐詩就會停止哭鬧，晚上常要求我念書給她聽。」她說，這次特地上台北「沾染一下努力的氣氛，帶著飽滿的能量回花蓮繼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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